文章生活随笔

采珠姑娘——写在难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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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师专学校毕业,分配到一个小海岛,并且是距离墟镇比较远的渔村小学。在那里,我爱上了一个渔家姑娘。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的爱情之花在这个偏远的小海岛上开放了。我惊讶,爱情是一首甜蜜的歌。

采珠姑娘——写在难忘岁月

渔家姑娘特别可爱,这是我住在渔村一年来最深刻的感受。就连姑娘们的名字也是特别美的,什么海珠呀,海螺呀,海花呀,真教人听了心花怒放。其实,十多二十岁年龄的姑娘,在城里很多是穿裙子的。然而,渔家姑娘并不这样,她们追求的是一种朴素美。我那可爱的珍珠,最喜欢穿的还是那条很旧的粗糙的裤子。有一次,我嗔怪地说“这么炎热的天了,还是穿这么厚的裤子!”然而,她笑了“上船捕鱼才好呢!又耐磨,又朴实大方,补网也方便。”声音,真象春天里渔港吹出的海螺,又清脆又好听。

夏天来了,每当是农历初一、十五,海潮退得特别干,是人们下海捕捞最好日子,也是姑娘们最活跃最快乐的时候。姑娘们在家呆不住了,她们三五成群地赶海。这次,珍珠三个姑娘要我同去下海捞珠,我说我是沉水铁刀。然而,我这张嘴既厚又笨,硬是拗不过她们,只能硬着头皮随她们到海里玩一趟。

夏日的浅海平静如镜,看不见古诗里描写的“卷起千堆雪”的气势,而“乱石穿空”却让我惊心动魄。礁石丛立,像一把劈向海空的剑,还有潜伏在水底下的暗礁,若是不小心就能碰破船底。这些在咸水泡大的渔女,即便是遇到狂风暴雨也不会触礁的。此刻,静静的海面显得美妙绚丽。我禁不住向她们说∶

“真难以想像,大海也有这么静谧的时刻。”

“自然界的脾性和人也有共通之点,你有时不也是沉默不语吗?书呆子!”珍珠瞥了我一眼,俏皮地回答。

“依我看呀,夏天的大海也像人那样疲劳,大海现在睡着了。”海花不愧是中学毕业生,说起话来真有诗意,接着她们“咯咯”地笑了。

我爱我僻远的山村故乡,我爱故乡的一草一木,我曾经骑着小黄牛,悠闲地踏着青青的草地。这已经是童年时代的事了。如今,我来到了大海的身旁,我曾经梦里见过的大海展现在我的眼前。大海不停地荡漾,仿佛高兴得无法倾吐,海水洁白晶莹,每一滴都是一个透明的珠粒。你瞧那快乐的浪花儿,好像故乡的山花挥动柔嫩的手臂,我仿佛看见一群一群的少女向我挥舞着白色的彩带了。我觉得奇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然而,这是真实。我抬头看那温暖的太阳和朦胧的远处青山。

小船划得真快,海水“哗哗”地流响,如一首轻快跳跃的儿歌。从渔村出发划来,将近十多分钟左右,我们便到了潜捞珍珠的目的地一个最大的“礁位。”我不会凫水,只好乖乖地撑住这条小船,让它不被海潮漂去。难怪人们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也不假,她们嬉闹着,用海水对拍着,小船在大幅度晃动,我几乎坐不稳了。

“把王老师推到水里去,可不许珍珠姐你去抱他哟!”

是海螺吹出的响亮声音。这个海螺,平时真是个螺,不大说话,可下到水里,嘴就开了,真这么俏皮,这么厉害!我还真耽心她会把我拉下水里呢。

“别闹了,咱们比比看,谁捞得少,罚她划桨回家。”珍珠摆出大姐的神态挑战。一句话,解开了我的为难。

“好啦!海螺,让他俩暗送秋波吧。”是海花从水里冒出头。霎时,两人同时向水里潜下去,只留下“嗵”的水泡声。

“去你的!”珍珠如海燕轻飞,拍动浪花,一个劲地向她俩奋臂,接着向水里潜游。

姑娘们打捞,没有潜水工具,只戴上皮手套。这个“礁位”名叫渡船排,是这个小海岛最大的礁石,退潮了还有两米多深才触到底石。然而,我只能望洋兴叹,任她们戏弄我好了,谁叫我天生是个秤砣呢!

她们仨都是弄潮女,我觉得很久时间了,还未凫出水面来。而我,一点也不替她们耽心,我望着从我身边匆忙惊跳穿过的青针鱼。

远处的海面急起了皱纹,海风微细吹扬了。大海是自由的,要什么时候起风,就什么时候起风,谁也意料不到的。我向往海的辽阔深远,假如我会游泳就好了,我也会像她们那样到大海的深处去,寻找大海最珍贵的宝藏。然而,我不能,我深感遗憾,不知怎的,空虚感隐约涌上我的心头。霎时,海面浪花拥簇,犹如青草地上开出了千万朵洁白鲜花。

在我看来,每一朵浪花都是各自存在的自我。它们虽然一样,但千姿百态,各自都有抒情个性,都有自己的舞姿和音韵,都有独自的旋律,谁也不能压倒谁,自由的歌声响彻海角天涯。这无数朵平凡浪花,组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组成了一个玫瑰色的万千世界。我在想,严寒的北方,虽然冰封雪地,待到春天到来时自然积雪消融;南方的小草,春暖花开时节青青绿绿,但它到了秋冬之际,就枯萎下去了。然而,大海可不是这样。只说一点就够了,你看大海是湛蓝色的,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时候,它还是湛蓝色的。不管是暴雨洗涤,还是台风奇袭,它依然是一样的本色。也许,这就是大海的性格啊!

我陷入了遐想,陷入了沉思。

一声水响,一个乌黑的头发冒出水面,是海花先上来了,她两脚轻快地踏着海浪,右手拿着一个粘满海泥的贝壳,侧身向我游来。我问她:“只个捞起做介呀?”(闽南语)其实,这在岛上很常见,只要你到过烧壳灰窑,就知道这是一种灰壳,海岛上的窑工把它捡拾烧成白色壳灰粉,是岛上建房的主要材料。

“这是你的宝贝!”海花打趣地说,随即把贝壳放在船舱上,瞥了我一眼,甜甜的酒窝浸在清澈透明的水里,一弯柔嫩的手臂向后面划着仰泳而去。原来这就是海里的珍珠,要拿蚝凿才能撬开。我不甘心让海花奚落,急忙拿起头桨去她,可是已经远了,她如矫健的水鸟,瞬息间沉入水光波影里。稍后珍珠和海螺同时上来了,她们把捞起的海贝及蚝头放上舱来。这些海贝鼓甸甸的,里面的肉呈粉白色,珍珠伏在肉内,用水液养着保鲜。我那里知道这么多奥秘,是珍珠告诉我的。

仨位天使,犹如媲美的浪花,时而轻舒曼卷,海鸟翱翔;时而无声潜游,礁下捞珠。我不觉轻轻呢喃着大海是属于她们的,她们是大海的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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