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间的情谊

中午吃饭，老伴说，这碗豆腐特好吃，问豆腐哪儿买的?我说，重要的是手艺，我做的是麻婆豆腐，有出处的。有意避开食材，是想避开她那根敏感的神经。老伴说我有女人缘，常会因此莫名其妙地吃醋。最终躲不过她的追问，说是豆腐嫂那儿买的。她知道我说的豆腐嫂是谁。

豆腐嫂四十几岁，操江浙口音，长得白净、丰满，一双会笑的大眼睛。她在河边的农贸市场里开一间豆腐店，专卖豆腐及其制品。曾见到她丈夫送货来，估计作坊设在家里或其他房租低的地方。我买她的豆腐已经几年，虽彼此叫不出名字，却像是老相识。我每次都会习惯地用硬币在她的橱窗玻璃上敲两下，叫一声Hello!她总会笑脸相迎。有时她会往塑料袋里免费多放两块豆腐，我有点惊讶，但觉得这是人家的好意，也不好拒绝。其实那么多豆腐我也吃不了。回家告诉老伴，她首先问，那女的多大，长得如何?我知道她想什么。我说做生意就得像阿庆嫂那样，“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笑脸才能生财。其实这个市场里豆腐店不只她一家，我就喜欢买她的，因为感觉亲切，购物之余还能收获一份愉悦。

我还和老伴说起另一件事。农贸市场再南走约三百米，是个菜市场，拆迁前这里十分热闹，东西新鲜且便宜，是平民的购物天堂。从我家到这里只要过条河，是我买菜常去的地方。一次正逢龙眼上市，我想买一点，马上听到招呼声，一美女摊主正笑吟吟地向我招手。她旁边还有两家水果摊，摊主却没有这种热情，人也不如她漂亮，我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她。不等我挑选，她就麻利地往塑料袋里装龙眼，我看她并无坏意。我说够了，我单身，吃不了。她又往袋子里装了一把，说这么新鲜，放冰箱不会坏，我只好随她。付完钱，她突然冒出一句，“我请你吃饭”，这当然是句玩笑，但一下拉近了距离，我乘机调侃了她几句，一起哈哈大笑。以后我买水果多会去她摊前。我买东西多不会与人计较，感觉那是小利，不值得。放松点，还会有意外的收获与乐趣。

和老伴聊到这儿，她有点感慨，希望我能写出来。我说这样的破事也值得写吗?她说看你怎么写。我问想表达什么，她说人间充满爱。我理解她说的爱是指人与人的善意与温暖，但这个主题太大了，我就定为买卖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