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活随笔

除夕夜的乞丐

本文已影响 8.89K人  郭宝凯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乞丐,也是至今看到的唯一一个震撼到我的乞丐。大概是因为年幼的缘故,他留给我的印象至今难以磨灭,每当看到街上的乞丐,都会认作是他,只要兜里有零钱,都会给点。

除夕夜的乞丐

那是个除夕夜,家里正好停电,我在爷爷奶奶家过夜。整个屋子只有蜡烛的微光,照出那被烟火熏黑的墙壁,桌子上有三碗饺子,热气映着暗光向上伸延,忽明忽暗。没有电视,没有灯光,没有一丝的现代气息,虽然不热闹,却有一种阖家欢乐的平静。

我早等不及吃饭了,抢着去外屋摸黑拿筷子,借着月光,正看到一个黑影推开屋门,我吓坏了,脚下就像生了根,挪不开半步,又急又怕,便哭喊了起来。我爷爷听闻马上冲了出来,手里还抄着烧火的铁筷子。他看了下那个黑影,那个人看这个架势,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着话,不停地摆手,之后又伸手,像是乞求的样子,我当时的年纪小,说话还不清楚,他说的话也什么都没听懂。

爷爷便把他带进了屋,我奶奶也惊了一下,烛光下,那人的样子也大概可以瞧出:枯瘦矮小,花白的头发,胡子邋遢,脸上都是岁月的刀痕,里面嵌着油泥,,脸色黑里透紫。他进到屋里,先舒了舒大衣,那件衣服,大概是那种绿军大衣吧,而今却成了一件乌皮甲,衣服上面反射着微弱的光,呵呵,这要是脱下来会不会和中世纪的骑士铠甲一样能站着?我当时小,还没有恶心这个概念,现在想来还真是幸运。后来我大概猜测地出,他应该是附近城镇的人,流浪到我们村,口音随相近,但我却听不懂。

我爷爷给了他一碗饺子,他接过也不拿筷子,不问冷热,狼吞虎咽起来。我奶奶又拿了马扎,放到炉子旁边,他自觉地坐了过去。当然,也并不想留他,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眨眼便吃完了,我奶奶还要去给捞一碗,他却制止了,说了句够了,我们自己本来也不够吃,就没再拒绝。他又歇了一会儿,尴尬地交谈了两句,便要离开,没有感谢,却只是一拱手,说了句过年好。我爷爷奶奶也回了句过年好,他听了只是苦笑,出去时,又给了他两个凉馒头,他终于还是说了句谢谢,并收下了。

满天的烟花,把黑幕弄的五彩斑斓,像水滴在黑布上,溅起水花。他转身离去,越走越远,我在门口看着他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我当时只感觉到,这个人过的不太好,连吃的都要和别人要,直到许多年后脑子有了乞丐这一概念。

这就是真正的乞丐,没有家,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只能通过乞讨艰难度日,他可能会去更远的地方流浪,也可能只在附近几个镇上游走,但终究有一天,他会倒在路上或是一间废弃的房子,天为坟,衣为棺椁,青蝇为吊客,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死了,再被人发现时,可能样子早已不堪入目,但谁又会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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