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活随笔

论余华在《活着》中体现的生死观

本文已影响 1.55W人  余莹莹

摘要:余华余华是蜚声国际的小说家^①,他的作品《活着》成为了当代中国的典范^②。小说写了在历史动荡的暴力年代徐福贵一家人艰难的生存,而对于“活着”这个话题,余华的态度很显然是不予回避的,这在于他对苦难的诠释和对主人公生存中直面暴力和悲剧的描写。我认为,在《活着》一书中余华探讨了“为什么而活?”和“怎么活?”的两个层面上的人生哲学问题,即对生死观的诠释。他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书中人物的命运以及他们活着的姿态,或冷酷地嘲讽,或赞扬,或平淡,当然在某些程度上也不乏同情,对于主人公徐福贵承受苦难他是同情的,但也只会是怜悯而已,他从不会在命运上多偏爱福贵一些,因为他相信苦难才是活着的姿态,也只有永不放弃活着而甘愿承受痛苦和挣扎后,人们才能获得幸福。他赞扬尊重生命、保留生命尊严的人,贬斥有地位差别地对待生命和对生活谄媚的人,同时我们也可从中看到他在活着最终回归是自在的一种观点。

论余华在《活着》中体现的生死观

关键字:《活着》、生死观、苦难、自在。

余华在《活着》中体现出来的生死观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个是从对方角度出发的平等地对待和尊重生命,一个是从自身出发的对苦难的承受和活着的执着,一个是活着的本真姿态自在。

对谈笑死亡的人不遗余力的嘲讽

与福贵同被抓去当兵的仆人在谄媚求饶下满以为逃过一劫时,国民党兵队长官举枪瞄准仆人逃兵时漫不经心、挑逗嘻笑的姿态,却只像戏耍小丑一样将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对生命尊严的戏弄,余华对此讽刺的语言既是对长官一种轻视生命的行为和仆人点头哈腰丢弃了生命的尊严的嘲笑,同时又不乏对小人物艰难生存的同情。而在老全与他旧识嘻嘻笑着谈论曾一起逃亡的逃兵死了的时侯,他们对死亡平淡而麻木甚至是得意的神情更是让人感到悲哀。医院抽血为救县长夫人而妄顾已是骨瘦如柴的孩子有庆的性命,甚至医生不肯救治有庆时,余华扮演了一个冷酷的上帝,默然注视着人心中那对生命的差别对待与不公,并在某一天将这种差别对待悉数奉还给他们。文革时随意诬陷人为走资派、反革命派,用来宣扬阶级斗争的大字报成了发泄私仇愤恨的场所,尤其是那些受无辜牵连的人,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谩骂殴打,没有人同情他们,而那些自以为正确实则盲目的的人,漠视生命,在看人被死亡凌迟时如同看一幕幕荒诞剧,竟能毫不掩饰地大笑。这些人在余华的眼里丝毫不差地同样是荒诞的,他们如同嘲笑别人轻视生命时被人同样地玩弄。从这些令人看似悲哀的死亡中,余华对生的尊严和死的同情是赞扬的,但对有差别的不公的生命对待和对生命的轻蔑与漠视是表示愤恨的,而这又多是从对方层面说的。

二、对福贵钢铁般活着的意志的赞扬

余华的生死观在主人公福贵的身上又体现为对活着的偏执以及对苦难的隐忍。福贵在经历败光了家产,父亲猝然离世,被迫当兵而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母亲离世、女儿凤霞成了哑巴、家里被砸锅烧铁、儿子有庆被医院抽血过多而死亡、凤霞难产而死、妻子家珍抑郁而去、女婿二喜意外被水泥板挤压而亡、孙子苦根吃豆子时被撑死……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种种无法排遣的苦楚全压在了福贵身上,但他从未被生存压垮,他仍是在生活着而非只是生存(我更乐意这样来谈论他的活着)。福贵与老牛坚守在那块古板的田地上,他仍能自得地哼唱着“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又有谁能说他这不是生活呢?福贵从一个年轻时的浪荡子到一个背负了太多的睿智的老者,他的一生其实都是从苦难与亲人的温情中一步步感受到活着的真谛,在五十年前他可以乐观,在五十年后他仍能心存希望并乐观坚韧地活着,但这并非易事。从福贵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余华的痕迹,余华对活着的赞歌是从坚韧与忍耐中来的,这正如他所说的:“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③活着本就不易,也只有承受了葬礼和苦难的人,才有权利获得或享受幸福,这是对人本身而言的。

三、对活着最终回归自在的诉说

余华的生死观同时还体现在福贵与牛在经历了岁月的沉浮和苦难的磨练后自在与安详的活着。其实,在余华《活着》结局两个迟暮的生命的处理中,我们多少还能感悟到一些禅的味道。禅中所谈到悟道的方式有三种:勘破、自在、放下,而福贵与牛都体现了一种自在的生存。余华借福贵说出“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缘,做鸡报晓,做女人织布,做牛耕田”,该是什么就做什么事,遵循心中所想,便是自在。“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不受权力和金钱所束,福贵的自鸣得意也是自在。在余华的描述中,福贵是那种能看到过去自己模样的人,他可以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他可以向别人清楚地讲述自己,这种不受苦难的往事所缚,也不因困苦的生活损坏了记忆,能在平静地状态下来自由回忆或再经历一遍人生,又何尝不是自在呢?在余华所写的福贵的晚年中,他与牛处在一种趋于安宁的,不为世事纷扰的平静的生活,他们劳动、休息,遵循自然万物的规律,而在众多的苦难中才显出幸福的珍贵来,这些都是禅,都是自在。福贵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激荡与坎坷后,可谓惨烈压抑的一生,但在活着的最后,他回归的却是自在幸福与安宁,我想,由激烈回归平静这也许也是余华心中对活着的看法。

①:出自美国《出版商周刊》2011年8月1日。

②:出自西班牙《阿贝塞报》2010年5月10日。

③:出自余华关于《活着》的中文版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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