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的最后一天

大四开学没多久，我就去一间初中学校代课，因有一位老师生二胎休产假，该学校急需一名代课教师，我去应聘并且通过了面试。从2017年9月17日到2018年7月初，我在这间学校代了接近一整个学年的课，2018年7月3日是我代课的最后一天。

7月3日是学生期末考的第三天，他们的期末考试也在这天上午结束。今天不用我监考，我本可以在家睡懒觉或者煲剧，可我还是去了学校。我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一见我的学生，想和办公室的老师好好道别，想再走一遍曾经工作了一年的地方。

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用监考的老师没来，需要监考的老师已身在其职。我一人坐在办公桌上收拾我的东西。

初来代课时，初一14班的话筒坏了，那节课我只能用喉咙大声的讲课，结果上完课我的嗓子就哑了，于是那天下午我去买了一个麦克风，但在14班用了一次之后话筒及时修好了，这个麦克风没有了使用的机会，被我无情的放在抽屉里。

抽屉里有一瓶绿色的涂改液。有一回我“老眼昏花”把学生的练习册当成自己的，兴高采烈的做题，做完之后才发现那是学生的练习册，于是去文具店买了一支涂改液把自己做的答案涂掉。这瓶涂改液只用了一次。

桌面的水杯还装着水，是昨天没喝完来不及倒掉的水。昨天我来监考，利用空余时间在办公室煮了一壶水，泡了一杯柠檬茶。监考时也将这瓶水带到了考场，考场上有几个我教过的学生，在发试卷的时候，经过一学生身边，他小声的说，老师，你的柠檬茶闻着很香。

桌面有一本小说，是我带过来无聊的时候看的。随手拿起翻了翻，发现里面夹着一个粉红色的贺卡，我想起来这是在圣诞节的时候一个班的学生送给我的。这张贺卡，得好好收藏。

还有学校发的听课本、备课本，以及各个班的花名册、成绩表、作业登记表等，这些全都叠在桌面上。已经期末了，这些东西已失去了价值，可我不舍得扔，因为它们都带着我的回忆。我把它们折好、叠好，默默的收进书包里。其实我也不知道把它们收起来有什么用途，只是想收藏着，想保留着。

铃声忽然响起，广播播放着“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卷……”，考试结束了？学生就这样放暑假了？我代课就这样结束了？我望向窗外，窗帘没有拉，十一点半的阳光洒在窗户上，投出一片金黄，今天是个好天气。

我打算等学生散得差不多了再走，不然太拥挤。

我在办公室正刷着微博，忽然来了几个学生，他们问我，下学期还教不教他们，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官方的说看学校安排。回想起这个学期，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我还记得第二学期刚开学时在讲台上讲的第一句话，“同学们，这学期的课，还是我教你们。”可一眨眼他们就考完期末放暑假了。这是自己带的第一批学生，我投入了许多的感情在里面，虽然平时上课有时乱哄哄的需要花精力去管理班级纪律，但没有老师会因此而讨厌一个学生。

他们一直抱怨期末题目太难，做出哭脸说可能要考砸了，我则安慰他们不要想太多，考完了就过去了，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他们就走了，而我也该去吃午饭了。

今天教师饭堂还正常开放，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教师饭堂吃午餐。熟悉的菜肴，熟悉的餐桌，但心情已不一样。

中午从饭堂吃饭回来，遇到两个初二的学生，当时初二的另一位老师在11月份休产假，我跨年级临时代初二两个班的课。虽然只教他们两个多月的地理，但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他们也记得我，他们和我说地理和生物会考考了双A，我心里替他们高兴。想和他们拍几张照留念，但细想一下还是算了。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我背起收拾好的物品，一个人偷偷去了一趟教室。我只是想在学校里多留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

空空的教室，没有一个学生，平时都是坐满学生，在午读，或者做周测试卷。桌子摆得整齐，地面整洁干净，挂在教室后墙的时钟，仍在不停的转着，这个时常引得学生回头看时间的时钟，带走了一年的时光。

出门遇到熟悉的保安叔叔，刚开始来代课时，他不认识我，将我拦下，我说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他问我是哪个科目的，我说是地理，接着他问我地理科组有哪些老师，我说了两个，一个是科组长，一个人我代着课的老师，最后他让我进了校门。此后，我们在校门口见了面都会打招呼。

今天他穿着万年不变的保安服，静静的坐在门卫室里，见了我出来，微笑着朝我点点头，开口问，“这么快走啦？”

“走啦。”我不舍的说，“再见。”

也许他还以为我只是下班了，下学期还会照常来上班，但这回真的要说再见了，真的要离开了。因我新找的工作不在这座城市，也许，再见无期。

大四代课这一年，是我人生中宝贵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