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憨憨老查

我家住在秦巴山下，这里是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的分界线，也是丹江，汉江的发源地，亦是国家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地，素有一江清水送北京之称。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就生于此长于此。家门口的小河也成了我和同伴门的天然游乐场。每当暑假来临，我们就会整天泡在河里尽情玩耍，尽情享受童年的乐趣。在那里曾记录下了孩提时代的点点滴滴。

记得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就很贪玩，很喜欢钓鱼，每次放学后，回到家里偷偷找来母亲缝衣针用火烧热，拿钳子夹弯作成钓鱼钩，再到河草里捉几只蚯蚓，约上同伴三三两两去钓鱼，经常是什么时候太阳落山，什么时候离开。天不黑绝舍不得收工。

暑假里的一天，我还是和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备好鱼钩、蚯蚓，带好鱼篓，约上同伴明明和蛋蛋一起去河边找个大水潭钓鱼。没想到这天特别热，由于太阳暴晒，鱼儿全从石洞里钻了出来，刚放下鱼钩，一会功夫，七八条大鱼就被钓了上来。

看着从来没这么好的效果，我们很是兴奋。为了使大家都有一展身手的机会，明明先提议大家轮流着钓，我和蛋蛋都同意了他的建议。就这样，我先钓了三条，就把钓竿转给了明明，明明也很快钓了两条，就差一条就赶上我了，可是就这一条，死活鱼儿不上钩了，明明有点焦急的说：“大鱼已经被钓完了，没鱼了。换个地方钓吧。”

蛋蛋说：“是你技术不行，还是让我来，赶快换吧。”可明明是死活不放手，非要赶上我不可。蛋蛋有点等的不耐烦了，不停地说风凉话，竟和明明争夺起了钓鱼竿。

抬头看了看天空漂来了几朵黑云，太阳也不见了踪影。我就随口一句：“据说天气变的时候，给河里撒泡尿，鱼闻到香味就来了。”这话刚说完，他俩就快速一人撒了一泡。我也刚准备脱裤子。身后忽然窜出来个人，我就赶紧停止了举动，转身一看是憨憨老查。

老查是村里五保户，没儿没女，孤寡一人。脑子不灵光，人显得有点憨，自然也没成个家。平时爱管闲事，喜欢没事就河边溜达，见东家在河里涮马桶他要批，见西家给孩子洗带有粪便的裤子他也要批。今天遇到他，我们知道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板着脸的老查一把从明明手里夺过钓竿，当场给折了，把我们钓上的鱼全给倒进了河里。瞪着眼厉声训斥道：“谁带头整天钓鱼？怎么上学没这么用心呢，还敢在河里撒尿，又谁出的注意？”此刻我们仨没一人敢吭声，只是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吱声。

老查说：“河里鱼子都被你们钓了，还来钓。要钓鱼也不看看天，马上雷阵雨，一会河里涨大水怎么办……”就这一顿痛批后，我们谁也不服的溜走了。边走嘴里边咕嘟着，憋足劲喊一句“憨憨老查，你爱管闲事，你怎么没儿没女呢。”这句话可能说到了他的伤心处。老查看着我们仨调皮孩子，眼睛有点红了，但他还是远远目送，盯着我们离开河里，他才走开。

此后憨憨老查，每天都会去河里看看，一天也不会落下。听说有次来了几个陌生人，要往河里撒鱼糖精，大规模的捕捞鱼吃。他硬是拦着不让，他说：“你们这药料放下去，大鱼小鱼全部都没了，你们只管吃鱼，我们村民天天要吃这水。祖祖辈辈得靠这河，靠这水。”老查就这样义务的成了家乡的守河人。

后来我已长大，也离开家乡去城市读书，工作，转眼十几个年头过去了。等我感受了城市的喧嚣、雾霾、嘈杂。当我再次回到家乡，听人们说老查已经去世了。自他死后，家乡也多了几家选矿企业。后来河里也就彻底没了鱼吓。人们也不再去河里洗菜、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