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生活随笔

在诗与非诗之间,吾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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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敲打门扉,撞响了玻璃,晚秋的风将大把大把的落叶交给屋顶,交给土质的灰色小院。声音在月光里空空,落叶在秋风中乱舞。在晚秋清澈的日子里,只有落叶时的那些忧伤从门缝里进出自如,密密麻麻。

在诗与非诗之间,吾从仁

野草旺盛,业然满地,疯长,在小院里卖弄斜风的浪涛。院中央刺玫花恶狠狠张着眼,杂乱无章,只能远观不能近看。小院要幻化何物?无人问津,它只是在荒草中孕育新草,它只是忙忙碌碌地绿化自己。

灰色的墙影略显神威,接续着自己长于主人的命。太阳让墙的裂缝也躺在地上,好像大地崭新的伤口。谁悠悠地穿过此地,墙影就会缩小他,裂缝又会把他分成两半。

裂开的青瓦又裂开了,宽敞的门缝又宽敞了!雨滴从缝隙向里窥探――空无一人,空无新物,旧家居中新的尘埃坐定,只有老鼠一派气焰嚣张,不喜欢安静。

挂满了绿的蒿艾,绿的苔藓,它们从天上怒冲冲摇着绿尾垂下来,便不见了冬天白白的冰溜子。从此,屋檐下大面积的绿做了无人空房的暗窗帘,挡风遮雨也断然的拒绝阳光,归鸟飞回也拒绝在此安家。

开始回忆,他已经麻木不仁了。他知道回忆全无意义,无尽的鸟兽飞虫在屋檐下欣欣然落户,他曾练就了消化鸟鸣的好本事,但鸟儿可以从树的倒影中解放自己,飞向远方好与同伴相聚。发白如雪,他只能凝视年青的草。

立冬了,雪是第三人称,很近。冷不再是一种推理。那时我和他谈论田地,他便回到了那个需要倚靠傍晚的古老地位,手脚无力,他需要假借傍晚,用夕阳倾斜的眼神示意我――困乏,地上苍老的时辰也是饥饿边缘的时辰。他已懂得了虚构,懂得了并以丰收的名义假装快乐,揽尽落霞,明月,苍茫大地。此后傍晚过尽,直到明月翻墙而去。雪中,他的眼眸尽生暗之涟漪。

繁盛的根孕育了繁盛的枝叶,繁盛的绿的枝叶忧伤,走在那里,我的胡子疯长,那里空气也疯长着绿。某日晨时,有鸟儿死于枝叶间,忧伤从它骨头里长出来,绿了!绿了的忧伤缀满整个山谷。

那一亩亩绿油油的青草,幼芽一代一代,旺盛极了,日光月光下它们影子追着影子,浪漫极了。轻风过,草香醉人,他在无人耕耘的田地间禁不住摇摆――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秋树意欲开花,不可能的事。叶的掉落正兴起,秋天旺盛,倒贴在墙上的光阴正安静地剥落一层层墙皮,墙体裸露。墙在那里独自享受黑夜轮回,任日月狂欢给下面深的黑暗,或从长天上播下虚无的光明。

小步微动,野道遭绿林吞噬,万径人踪灭,万径也灭。空荡的土路日夜愁闷山间――深邃,古老,忧伤。枯叶既生,朽木不朽,枯叶和朽木是它的好邻里,彼此吞噬是它们仅有的慰藉。

瘦阳台上的书柜里古书累累。天气倾斜进二十楼,得心应手,将白色书柜擦得透亮,又将泛黄的书籍送进了古典的寂寞。集体侧卧的书页一页页脆弱,无人问津欲裂。但想起春风又在故乡的山野复苏,我便欣然,开始抚慰文言文。真理在自己的光芒中卧薪尝胆。

双眼干渴,坚硬之物长篇连载。我的双眼在框架结构的楼群里疑虑重重,浅梦中常有深格子。我在方形格子的窗前站得太久了,愿意到山中去。在故乡的山顶用双眼买卖春雪,食新叶,在冷风的太阳灶上烧一壶白开水,吮吸大自然洁净而自由的热气,并用高远天空替换梦中一切坚不可摧的“大厦”。实物的,或非物的。

停电之日我的乡愁开始寻找昨日。停电之日,从一楼攀登到二十楼,不如从山脚到几倍之高的山顶。登山及顶,虫鸣深谷,夕光斜照。停电之日我的乡愁深不可测――楼梯不近人情,声控灯肆意明灭,不如一双双熟悉的瘦腿行在山路,一双双破旧的布鞋踢扬尘土,不如碎阳光潜进森林的深渊里。

在二十楼的阳台上抱书而坐。静思,远眺,待诸事平静。这一刻最好发生在故乡鸡鸣时,或晨露未去时,也可以发生在中午的天空里,但至少要发生在夕阳打墙时。在二十楼阳台上我怕清夜寂寂,怕月明时一江春水书中流。呵!明月来时让它止于此行吧。

大雾漫过紧贴地面的矮平房,漫过在市区寻找春天的孤柏树。大雾速升,至二十楼,我在二十楼的高空里只有贫瘠。春天在哪里?柏树不能告诉我。大地在哪里?大雾没有通知我。通往明天的道路在哪里呢?时间没有给我答案。但我晓得春雨已在故乡的山顶打雾了。

在白塔山上写诗,然后在五泉山上,在仁寿山上写诗。把山从大地中取出来,把山从山的名字中取出来,让静卧故秋的山在诗行里相遇,我的诗歌中就会飞出白云和雀鸟,而后有农田,屋舍,炊烟。如果让群山在诗中反复呐喊,就能喊出我的名字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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