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梦碎

人生就是一场梦，生活就是背景，我就是主角。

我们总是沉溺其中，或者是，理所应当地居中而歇。从来不知道，其实死亡不只是最后的梦醒方式。

也许，我是悲哀的。在花开荼靡的时候，偏偏梦醒。

鸟儿惊醒了沉溺的埃尘，春风轻拂了风化的朱门，偏偏在这个时候，悲哀地辗转，起身，惊遇了一场落红。

也许现在正是日光熹微，也许是迟暮将至。不论是何时，都是一个幻境，在此刻，总有那么一种强烈的幻殇之感。

不敢否认，不敢肯定，更不敢茫然决断。这是一场怎样的梦？

一

也许是个好梦。

在侵晓初曙之时，匍匐着临半壁青梯望海日；在明亮的日光透暑之时，独倚在微凉的窗前，听风吹草动，树叶沙沙之声；在晚风微袭的时候，醉卧在小榻望月明星稀；在微雨敲花淡淡的午后，携一把嵌有玉兰香花的伞，独上冷香环绕的小桥楼阁。

娴静地看初露竹尖的翠竹；恬静地走过乱花纷飞的红海；静默地聆听锦瑟幽幽的弥音；安静地行至柳絮回转的池塘，不管怎样，都是好梦吧。

繁花终有尽，好梦终将结。

或许，不是好梦？

所到之处，也只怕是徒留伤感。

闲庭信步恐只是强装的快意而已。有多少闲适是可以信步赏花，安静听雨的？

好梦是闲适时常有，繁花是时节到必有。然而我，是一直都在，所以感伤。

最耐不住欢愉一晌的短暂，更受不住眼睁睁离开，却挽不住的无奈。怎么能叫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这里，看落红遍地，忆残阳几许；看好梦渐近，揣度未知的可怖呢？

二

或许，这也是个好梦？

因为未知，所以可怖。当一页一页被翻过的时候，才知道，春意阑珊，才是最好。

也许，于我而言，人生就是一场重叠的梦。梦醒又醉，沉酣再醒。不论是落花还是浮生，只要惊悚到，感伤了，就是最后。

哪怕是河边浣衣？

哪怕是压线刺绣？

哪怕是搭灶生火？

哪怕是粗茶淡饭？

哪怕是日夕俱累？

何尝不是一场梦？醒与不醒，全看时机。

生活如此，即使是走马观花，还是一路荆棘，免不了一路感伤。且行且走，自有文书里说好的再醉。

好梦有尽，好梦有尽？所有的梦都是好梦，因为有尽。

可是现实这个亢长的梦魇，何时才尽？何时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