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眼神

当天亮的时候，太阳的光如千万只剑刺向这世界再反弹，光就这样在这世界穿梭，粗鲁的刺穿一切秘密的外衣。有一部分光穿过眼睛直直刺入人的心脏再反弹到别人的眼睛，进入别人的心脏，就这样我们的眼神泄露了我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站在街边，行色匆匆的人们在我的近处或远处穿梭，车水马龙，重叠而又错乱的脚步声，刺耳的刹车声，鸣笛声，掩盖着这世界却又真实的反映着这世界。我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们，他们各怀心事无暇顾及我，我就可以在这擦肩的一瞬感受到来自他们眼神中的种种：焦虑，不安，漠然，空虚，兴奋，悲伤，愤怒，探寻，虚伪……大多数人的眼神都像是没有着落，目光不安的像个走失的孩子。不知为何，当看到这些眼神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错觉——黑夜未尽。

不知为什么从这些眼神中我感觉好像我们一直都在忍受着这世界的不好，因为受得了所以觉得这世界还好。人们建造了繁华的都市，可是我却觉得好像这都市的人们一直都在此处旅游，是身住此处心却渴望着一望无际的远山和草场，而那才是心的故土，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在这些失落的眼神背后隐藏着内心对原始的渴望，这都市里的人们会专门找时间地点去旅游，说是放松，但实际上更像回归。人们总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好让自己在这社会不那么相形见绌。

其实我们表面的坚强显得我们更加孤单，因为大自然从来不会孤立一个种群，相反我们不断的向大自然证明我们不可一世的力量，在这除了人还是人的城市里再没有那么多植物动物相伴的城市里，人们的心就失去了色彩，灰暗了，通过不断的种内斗争，寻求生路，平衡，但是这填补不了追求自然的空缺，我们以为我们在改变着自然的力量但其实更像是自我孤立。我们眼睛能看到的色彩越来越少了，因为花少了，而花瓣将光的色彩分谱来表达，才让我们的世界五彩斑斓，瞎子是想不出色彩的，因为没有记忆过；我们能够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少了，因为鸟儿少了，而鸟儿将声音分频来表述，才让我们的世界莺歌燕语，聋子是分不出声音的，因为没有记忆过。我们的一切的感官都是在收录这世界的信息，我们的大脑帮我们记录这些美好的东西，原本我们的感官是用来感受的但是现在我们的感官却一直在忍受，忍受着聒噪的声音，灰暗的颜色，难闻的味道……

我总是在幻想森林和草原，瀑布和飞鸟，有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孩子们再也见不到牛羊，那时听我们说故事的时候，是不是根本想不出来它们的模样，我不知道有多少城市的孩子没有见过雄鹰。数学虽难但还是有迹可循，如果这世界的具象被毁了，那么就像婴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很多我们想要创造的未来其实是我们挥之不去的过往。虽然生存的过程可以不择手段，但并不代表要赶尽杀绝，对于处在优势种群的我们来讲手下留情其实是另一种生存的手段——绵延后世。活着不仅仅是现在，有过去有未来，而有些东西是需要保持的，从古到今甚至以后的以后都必须存在的。

我站在街上，两侧高耸入云的楼房，从眼前的远处延伸到身后的更远处，走不出去，像井底之蛙只能看到碗口大的一片天，就像城市里的人们的瞳孔，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穿这城市的灰色。努力将这街道假想成是峡谷，将这汽车的鸣笛假想成鸟叫，而事实却不容假想，汽车的鸣笛声在街道上传播就像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在空旷的山谷里放了一个很响的屁以为没有其他人听到，然后放肆起来，接二连三的放，还理所当然。忽然就觉得好好笑，那些冠冕堂皇的遮羞布就这么轻易地被撕破了。我没有想要仇视这些文明的成果，但是心里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些了。我不想隐瞒自己也不想掩饰什么，就算同这社会比起来我的想法是那么的另类，但我也不想自欺欺人。而我看到的那些眼神在无意间流出的疲倦和不堪重负是不是也证明了我的想法其实并不片面呢，只是大家都逃避了这个问题而已。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感觉这就像是一转身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要让所有人都转身那就难了吧，之所以没有转身是因为害怕承担比别人更多的风险吧，宁愿习惯性的继续忍受着也不愿意尝试着去感受。

现在总是在听说社会风气变坏了，道德底线下降了，等诸如此类的话，但其实是人们不断拉低自己忍受的底线，觉得能将就忍过去的就无所谓了，而不是追求更高境界的感受，和不断提升自己的感官享受，其实长久以来我们都在做一件事就是——吃饱穿暖。但吃饱并不代表就真的饱了，穿暖也并不代表就真暖了，就算食物再丰富，衣着再华丽，可也会感到空虚和寒心，这两个感觉在我们这个物质丰富的世界不乏鲜见，确切的说应该是人皆有之。我们把大自然都吞进肚子里了才发现生活一无所有了，心就空了。

所以无论太阳有多么准时的出现也无法再点亮人们的眼睛。心里的黑夜需要可心的光芒才能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