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回忆随风散去

午后，循着一片明亮的暖阳和一阵和煦的清风，带着多年的思念，步入曾经的校园，找寻回忆中的美好。大门口，铁门旁的小卖部还在，花田里的铁树还在，自行车场的老樟树还在，多来没有踏入，倒是还留有曾经的印记，看着甚是亲切。

校园里的绿植兴兴向荣，更加地茂密繁盛，因为在寒假，学生放假，人烟稀少的缘故，显得有些寂寞。我只身前往，同窗好友都奔赴各自的工作场，即便春节回家，七天小假暂且不够走情访友，同学之间更是难得碰面。威严的教学楼还在，黄色的漆面课桌还在，缺了“朗朗书声声声入耳”，缺少“不知天高地厚”爱做梦的同学，满眼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里难免涌上一阵悲凉。

/01/

穿过小卖部门前的小路，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自行车停车场旁的小径，自行车停车场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一片花海，但老樟树还威严地耸立在原来的地方，更加枝繁叶茂，更加高大粗壮。高高的树顶上有几只云雀，叽叽喳喳地叫唱着，声音穿透整个校园，校园被叫的更加寂静。阳光透过樟树茂密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风将光影吹的摇曳起来。树根下，不知哪个孩子留下一本语文课本，独自躺在那里，风儿试图去翻阅它，将书页翻起又复回，光影在书身上游走，就好像游走在曾经的我们身上，游走在我们的手里的书本上，游走在我们求知若渴的认真眼神里，游走在我们游戏嬉戏的欢声笑语里。

我们就任凭书影的肆意游走，专注地探讨着“牛顿第一定律”，你说：“生活也是遵循牛顿第一定律，人总是想维持原来的状态，直到迫于外部因素，或为升学，或为工作，或为糊口，不得不打破现状。改变需要付出努力和汗水，这又时常让人痛苦，所以人总在美好的希望里痛苦地挣扎。”天真烂漫的我，还不懂你对生活的感念，只是是懂非懂地点点头，笑你悲天怜人、杞人忧天。直到后来，现实不断地敲打，无数或失败或成功的事例教会我：想要变得更好，必须付出汗水和心血换取。这才发现，原来你对生活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我眼前仿佛有看到你，你坐在一片树的光影里，手上抱着书本，眼睛扫过书页，追随着光影移动，嘴里喃喃细语，念着三毛的话，“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我曾经的梦想已被扔到大洋的彼岸，找不到停靠的港湾。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隐隐约约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汽笛声，树上的小鸟一哄而散，跑的无影无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树影斑驳了我的一身，也斑驳了我的美好回忆。

/02/

我要找回曾经的那些美好，我寻找小径找去，穿过花坛，穿过宣传栏，不知不觉走到食堂门口。大门紧闭，门口的两根圆圆的大理石石柱在斜阳里，显得很威严。

曾经这里，是我们最向往的地方，每当第四节课，饭菜飘香，飘到隔壁的教学楼，闻着香味，整颗心都勾了去，哪还能专心致志学习。背着老师暗地里“飞鸽传书”，猜测中午的菜谱。下课铃声响起，如脱缰的千军万马，百米冲刺过去，鱼贯而入。一块五一份的饭菜，二两米饭三个菜，如此便宜，当然都是海带，白菜，胡萝卜之类的素菜。七八个同学围坐一起，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堪比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吃的津津有味。记得有次，小五饭卡掉了，五份饭六人分着吃，和着友情和快乐的素菜素饭，吃的特别香，硬是吃出珍馐佳肴的味道。如今每天山珍海味未必能吃出那般的美味。

阳光斜斜地照射到食堂的大门上， 寻着一片光走过去，大门上贴着几张菜谱：白菜五毛，海带一块，胡萝卜肉丝三块……，菜价涨了不少。我读书那会，便涨过一次，引起全校学生的抵制，学生们联名上书校长抗议食堂，连续两天拒食食堂的饭菜，导致食堂的食客寥寥无几，学校小卖部和周边的饭店倒是异常火爆。人心齐，泰山移。食堂挣扎几天，没能顶住舆论压力，最终又恢复原价。我们毕业后，据说又涨了两次价，高年级的师哥师姐离开，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便一盘散沙，再没有人联名上书，抵制菜价，便有这些菜谱上的价格。

/03/

一束斜阳落在石柱上，柱面泛着冷淡淡的光，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往运动场的方向延伸。冷清清的运动响起几个稚嫩的声音，隐隐约约。寻着声音走去，来到乒乓球场，十几个乒乓球，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这里曾留下我们整整三年的青葱岁月，留下一段甜蜜的情丝暗恋，留下无数的欢声笑语。

你常去的那个球桌，几个学生在挥舞着拍子，挥洒着汗水，用握着拍子的手，在传球的瞬间，擦拭着额头上汗水，这多像曾经的你。曾经的我站在球桌的旁边，认真地看着你，还有你额头渗出的汗珠，一部分汗珠被你擦拭，晕开在额头，留下一道道的花手印;一部分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融进你脚下的土里，留下一串串的脚印。你的汗珠，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珠宝。它那么肆无忌惮地盛开在你的额头上，我羡慕它，嫉妒它。那一道道的花手印很美，犹如被风干的鲜花，看上并不是特别美丽，但应该带有淡淡的香味。我将小手帕紧紧地拽着在手心里，多想上前擦一擦你额头的汗珠，多想靠近闻一闻那淡淡的香味，多想有一颗晶莹的珠宝跌落在我手心里，让它盛开，开满我的心间。

花季的羞涩，单纯的喜欢，终究没有勇气走上前去，只是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欣赏你，假装一起打球，等你输球下台，默默接过你的球拍，心不在焉地发球接球。最后，我们毕业了。最后一次见你，也是在乒乓球场。考的不理想的我，心情不好，本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远远看见你在球场，便鬼使神差地跑过去。你问我考的怎么样，我没有回答，苦苦地笑了笑。我没有问你，不敢问。只是心里很自私地想：要是你也没有考好，我们就能上同一所大学。

走去你常去的乒乓球桌，站在你站过的位置，寻找你曾经留下的脚印。转瞬数年过去，这里不知多少孩子留下过脚印，哪里还分得出你的脚印，犹如在我心里你的身影，叠加在无数的身影之中，想要将你分离出来，早已是模糊一片，只是回忆里隐约记得它是美的。

/04/

几个学生拆网篮，收拍子，准备散场。我抬头望望天，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天，天色已暗。再回学校总该去教学楼走走坐坐，伴着暮色，我朝乒乓球场旁边的教学楼走去。走到我曾经学习过的教室。教室的窗户是磨砂玻璃，不透明，我明知道看不到里面，还是贴近玻璃，瞪大眼睛使劲往里瞅，什么也看不见。我又走到门边，伸手推了推门，门开了一条小缝，我凑近往里看，跟我们那会放寒暑假一样，课桌被挪到教室的最后面，叠成一座小山。

现在是笨重的铁课桌，曾经的木课桌，连同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都没了踪影，或许捐给贫苦山区的孩子，或许沦为柴火被烧掉，或许放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遗忘了。曾经挂在墙面上，激励我努力学习的叶圣陶的黑白字画，被一幅幅彩色的世界名人头像代替。努力搜索着，却没有发现任何能勾起回忆的痕迹，曾经那个隐藏在书堆里，扎着一只马尾辫，奋笔疾书的小姑娘，永远留在记忆的角落里，如笼罩一层薄纱的傍晚天色，朦朦胧胧。

过去的美好，或许再也找不回来，不如就让它尘封在记忆里，迎着时光奔跑。我悄悄地拉上门，转身往大门走去，摆摆手，把记忆留在身后，大步流星地朝未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