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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树

本文已影响 5.65K人  歌蝉

我每到一个城市,稍有闲暇,我都要游览一下这个城市的公园。公园是一个城市最静谧的地方,人一到这里,立即享受公园里的绿色居民们—— 树木的拥抱。树木用绿色的清芬与幽静,洗去了城市渲染给人的喧闹,而这种喧闹,不仅塞满了人的耳目,也浸入人的每一个细胞。

市树

现在,计算机已经普遍化,人们在计算机上通过卫星地图就可以鸟瞰一个城市的轮廓。我就喜欢以这种方式拜访某个城市,对这个城市作凌空漫游。我看见,有许多城市,尤其是国外的一些城市被绿色包裹着。我相信,树木最多的城市,一定是最美的城市。而这种美,往往又是另一种美——城市居民的人格与灵魂的一种定位。一个能够包容绿色的城市,一定是有着高度文明的城市。

人过中年,就有了一种怀旧心理,开始擦拭蒙上岁月灰尘的记忆。我对我所在的这个城市的最深最浓的记忆,就是这个城市昔日的树木。那时的城市,其规模远不及现在,街边的楼房不高,还有大片的砖瓦房,与之相对应的街道,也比现在窄得多。窄街短巷,遍布整个城市,然而那时城市里,有很多树。那时,人们对树十分地包容、友善,甚至还有一些敬畏。很多树都是以自然态生长着,存留在街头巷口。有的树木,年龄与街边房屋相仿佛,老枝婆娑,伸向街道的中间,街道的一半为树荫所包裹和覆盖,人们走在街上,啾啾的鸟语不绝于耳。

这座城市有一条街,叫地直街,街道的一侧是原来的地区政府及其直属机关,与之相毗邻的是公园。公园里的绿荫溢出了长长的红色砖墙,泼洒在街道上。政府机关的大院,也是绿树出墙,秀色宜人。而街道的另一侧,是一排柳树。约有三层楼高的柳树,枝条整齐地下垂着,长长的枝条,如丝如线,如雨如烟,柔曼而朦胧,成了这个城市的一道景观。我不是诗人,但走这里,总产生一种诗的遐想。有一年,市政府要选定一种树木作为该市的形象树木,也就是“市树”,并向全体市民征求意见,我将我的一票投给了柳树,其原因就是我对那排柳树有着特殊的印象和感情。几个月后,市树的评选结果出来了,被选中的是丁香树而不是柳树。这样的评选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柳树太普遍了,是大众化的树种,和我们普通平民百姓属于同类,而“市树”选的是名星,普通百姓是成不了明星的。好在人们对树木的爱是一种广泛的爱,并无偏见与薄厚之分,选出来就好,绿色就是一个城市的天使。

选什么树作为市树,对人们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于柳树来说却是一种灾难,因为这意味着今后她将不被城市的主宰者和管理者所重视(虽然以前也从未被重视过)。这个不幸的前兆在数年后得到了证实:在后来的城市改造与扩建中,那排柳树被连根清除了。

至于丁香树,在这个城市中本来就不多见,被选定为“市树”后,也没有被有计划地种植和栽培,她只有一个空空的冠冕,而这个冠冕从来没有真实地戴在她的头上,仅仅存在于官媒的文字和人们的嘴巴上,这样的冠冕注定是要不翼而飞的。

多年的城市改造与扩建之后,人们终于又开始注重“绿色文明”了,开始在城市营造绿色。一些新的树木被栽植在街道的两旁,但这些树都是“娃娃树”,原来的老树大多不见了。人们栽树往往急功近利,栽植的都是“成品树”,当年栽植,当年见荫。然而栽下几年之后,很多树死掉了。因为“成品树”不易成活,再加上栽种时只在街道上挖了一个坑,填充了少量的土,土层之下,却是砖石瓦砾,新树靠自身的养分和生存能力存活一、二年,或三、五年,其寿命远不如城市领导人一任的任期。

现在,这个城市依然绿色如织,但没有了以前那种如梦如幻的蓊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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