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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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是矿医骨科的一名年轻护士,也是我的管床护士。

小可

时隔一年为取内固定再次入住骨科,熟悉的病房和病床让我颇感温馨,医生和护士相识的亲切扫除了内心余悸,而小可则是医护人员中唯一的陌生面孔,自然吸引走了我新奇的目光。

女孩们制服整齐划一,唯一被允许保留的时尚就是风格各异的头发以及用来别燕帽的发卡。小可留着没有刘海的马尾,戴上燕帽后露出宽宽的额头,一枚紫色发卡将俏皮的马尾与乖巧的燕帽恰如其分地融接为一体。纤细的身体藏在宽大的护士服中,宽大的护士服又藏在病房人群中,如果不是她那穿透力很强的嘹亮嗓门,谁又能轻易发现她?

每天一大早推开门,小可的身影会首先出现在终端收纳室的电子秤上,她那测量女孩子秘密时完美定格的华尔兹动作成了一天辛勤演出的开始。宽厚的口罩遮住了丰富的面目表情,也过滤了婉转的音色,幸好小可拥有特有的天赋向病人传达亲和的讯息——那双不大却始终含笑的眼睛。

小可最让我好奇的地方,就是她喜欢在护士服的衣兜上别五支笔。我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有次听她不耐烦地在那嚷道:“怎么老问我别这么多笔干嘛,我喜欢这样喽。”原来大家都很好奇也都会去问,我好像从她不耐烦的回答中知道了答案,又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都喜欢和年龄最小又格外开朗的小可开玩笑,小可嘴上从不服输,甚至连病友的左右夹攻也会甘拜下风。内向的我极少加入他们的“嘴战”,却喜欢注视着总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小可。她也会告诉伺候老伴的婆婆自己的故事,在张寨的家里养了只彪悍的大狗啦,在潍坊卫校求学啦,又应聘到了矿医啦,没有关系只能做合同工啦,等等等等。她丝毫不回避什么,也许是年龄小的缘故,好像所有人都能和她自然亲近。

大家都休息时,小可也会安静得坐在空闲的病床上守房。手拿一本薄薄的护理学教材却一天也翻不了几页。那本教材用报纸包住书皮,上面有她的名字,对我来说这一切有着浓重的怀旧感。我为病友检查手机时她马上凑了过来,说自己手机摄像头坏了让我帮她修。我接过来发现手机完好就还给了她,她饱含失望得回我句“有时会坏”。我不明白她失望个什么劲,只好转移话题。我告诉她,这种手机大家早就不用了,现在都用触屏的。她把手机装回兜里,冷冷地回了句:“这手机当时买的挺贵的。”

修养的日子百无聊赖,探病的朋友好奇地向我打听,这几天霸占了我微博的小可是哪位护士。他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小可此时正利用交班的闲暇,与大姐姐们开着玩笑,上下挥舞着粉拳,活像一只被主人逗乐的瘦俏小猫。

出院当天,我仍旧需要吊水,小可仍旧端坐在对面的病床上守房。她把那本教材放在身边,却俏皮地从兜里翻出一面小镜子照了起来。临近起针,她走到我床边抽掉我的床位卡,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姑娘感慨起来活像个老婆婆,她熟练地为我起了针,一言不发地走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注视她绰约的背影,当我手捧着一束含苞待放的洁白百合来感谢她时,她已经下班离去了。我把那束百合放在她桌子上,脑中回想起花店女老板的叮嘱:百合花会慢慢绽开的,不过七天后就枯萎了。

可爱的小可,在我的心里已经彻底绽放了。不苟言笑的我,想必在她的记忆里很快就会枯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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