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翘翘的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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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笑了,跟着我飞,追着我叫。

翘翘的喜鹊

它们仿佛不知愁是啥滋味,一年四季,与树为伴,与草地为伴,与自己的情侣为伴,也与身边那些并无恶意的人们为伴。偶尔停在树枝上,它们便悠闲地翘动那条长长的尾巴,为天地间送上灵动与秀美,倒让人觉出它的一身不够艳丽的羽毛,在秀美身姿的陪衬下,别有了一分简约的美、素雅的美; 美得无言,美得质朴。

其实,它的羽毛色彩的搭配,还是蛮有道理的。黑的头羽和黑的尾羽,构成了首尾的完美呼应。而它的翅羽与背羽却多了些许的复杂,翅羽的端部呈纯黑,根部杂入了有序的白,恰恰与胸腹部连成了一色,白得纯粹,干净得无一点瑕疵。背部则成了它周身最精彩的点缀,呈现着黑中透紫、紫中现绿、绿中显蓝的光泽,让它拥有了深沉中的天然、素雅中的俏丽;自然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喜鹊身上的黑与白,是自然界里的大色系,让我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黑天与白天。白天我们打开一扇窗,看到了一个鲜亮的世界——天地之间;那是梦想的精灵。晚上我们打开另一扇窗,看到了一个隐匿的世界——自己的内心;那是情感的叩问。让我们的心灵在白昼与黑夜里都真情地开放,勇敢地去聆听黑夜与白天交替之际的倾诉。

喜鹊身上的白与黑,也让我们想到了钢琴的键盘。也许有人会问,那样高雅而尊贵的艺术品,为什么要和白与黑牵手?而这乐器之母竟是在白与黑的灵动转换间,实现了她的自身价值。难以想象吗?其实,天底下太多的奇迹都是在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结合中,顺理成章地完成了一种意想不到的转换。

喜鹊身上的黑白相间,更让我们想到了黑与白的属性。黑与白生来就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真实的,只要我们不迷失自己的心智,黑也好,白也好,随遇而安就是最好的选择。也许,当你戴着黑色边框的老花镜,回忆那些平凡往事的时候,岁月会把浮华的颜色洗去,只剩下黑白两色的经典。

鹊儿身上黑白羽毛的杂糅,让它成了集优劣于一体的最为恰切的组合。而留给世界的记忆最深的却只有它的美好寓意。自古以来,画鹊兆喜的风俗遍置民间,留给了民间数千年来追逐吉利的沿革。《西京杂记》中有“干鹊噪而行人至”的说法,必定是喜鹊报喜传说的原因了。喜鹊,这名字里就藏匿了好多的喜兴。一个带有修饰性词语的开头,会引出一连串的美好意境来,你想啊,喜悦、喜欢、喜爱、喜不自禁、喜笑颜开……最后,汇聚成了一出最精彩的喜剧;多吉利的开头。再有,人们还会不计报酬地为喜鹊送上最最美好的联想;你听,两只鹊儿面对面,叫“喜相逢”;双鹊中加一枚古钱,叫“喜在眼前”;一只獾和一只鹊在树下树上对望,叫“欢天喜地”;而流传最广的,则是喜鹊登梅的报喜图,又叫“喜上眉梢”。怎么样,因为有了一个吉祥的名字,便被赋予了如此多滋多味的意蕴。如此丰厚的吉利内涵,够喜兴了吧。但这仅仅是它的表象而已。

之后,它们的名字,便与一段又一段最最完美的爱情故事搭上了干系,它们的善良与大度,便给了历史上最感人的情侣以最渴望的时空。为此,它们曾甘为铺路之石,搭就长桥一座,为情爱铺展出一段有始无终坦途之上的凄美情话:七夕鹊桥相会。而在秦观的《鹊桥仙》里,这段情话则被演绎成了开阔的胸怀与不变的挚诚的象征。那“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的人格化想象,营造出一派浪漫的意境;那“忍顾鹊桥归路”的牵挂与难舍,流淌出最为真实的良辰苦短中的感受。而情爱之人借了鹊儿的真诚,将似水柔情铸进了如梦佳期,又该是何等的欣慰。于是,便生发了史上最为隐忍也最为理性的心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难舍的情怀偏偏要用这样违心的说教求得慰藉,这是怎样的不情不愿啊!有情人朝暮相望却不得相聚,而相思之泪一经化作七夕之雨时,那“相见时难别亦难”的眷恋与难舍,便在扣动心弦的一瞬间,从心里唱起,飞上天庭,洒向人间。这里,有牛郎、织女的欣喜与遗憾,更有鹊儿们骨子里的善念与付出。这里是对恋情的最真诚向往,也是人分两地、心融一处的期待与满足。辩证的理性在如此感人的情爱中,得到了无可置疑的诠释。

它们不甘寂寞,无论飞着,还是跳着,常常伴着一段段的歌声:喳喳,喳喳,喳喳……那是无需任何装饰的质朴与纯净。它们的歌声里,也会传递出唯有它们才能意会的信息,那是它们的歌声、它们的笑声,也是它们的语言。伴着这样的声音,它们起飞,它们降落,它们嬉戏,它们结婚生子……把自己的生活装点得有声有色,有情有调,有滋有味。其实,喜鹊的鸣叫并不悦耳,但人们还是喜闻乐听,并美称之为“鹊报”、“鹊语”、“鹊喜”。南唐诗人冯延巳的词中便有这样的名句:“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一声鹊鸣,给“留守女子”带来了无限希望。

喜鹊,是勤劳、温和、敦厚的喜鸟。它们会把自己的家搭在高树的树杈上,或三杈,或四杈,或多杈;用树枝、铁丝编织成自己的窝。据说,这窝非常结实,从高树上掉下来都不会被摔散;多么智慧的喜鸟啊。文雅人跟这喜鸟的窝叫鸟巢,叫鹊巢。鹊巢,给了鹊儿一个温情的家,在那里会见证小喜鹊的出生与长成,会见证夫妻情爱的深沉。在那里,也曾演绎过悲情的故事:鹊巢鸠踞。不知是从哪年起,温情的鹊儿,被视为软弱可欺。辛勤了一天的它们,归巢的时候,却没了容身之处。巢还在,情还在,家已非。是鹊的宽容,助长了斑鸠的不劳而获亦或是强权霸道吗?这样的故事源于《诗经》,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民间的传说,早早地道出了喜鸟的苦衷;为什么那样勤劳善良的喜鸟,一定要面对如此的窘境呢?

我与老伴儿不知多少次漫步在林荫路上,或肩靠肩,或手牵手;两侧的杨柳树林常常是鸟们的天堂,而那里的常客要数喜鹊了。它们并不怕人,我们走到哪里,它们就追逐到哪里,而且一定是成双结对,仿佛通了人性,在与我们相伴、相约——那是情侣牵手的象征。喜鹊啊,翘翘的喜鹊,每逢看见你们的比翼齐飞,听到你们的倾心之语,便常常想起你们身上的羽毛,那黑白两色渲染出了有声有色的诗篇——其间,还会渲染出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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