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伯父

二伯父年青时就离家出走，到大西北投军到胡宗南麾下。那时，他离家的原因，就是祖父太严律。为了撑一份家业，祖父对子女要求相当严。生活的刻苦更不用说了，节省下来的钱就去卖田地。曾听村里人说，我的大伯父终年是一头长发。因为舍不得化钱理发。在外面大便也要找东西包回来，因为那是肥料；由于过度的劳动，结果在三十多岁就去世了。三伯父在国民党抓壮丁时，为了能让大伯父这家中唯一的劳动力能留在家中，尚未成年的他便顶替去当兵，结果被日本人打死了在了野外，还是当地老百姓行善掩埋的。祖父为了发家，一生刻苦，他老人家不知道的是：他一生的辛苦，最后换来的是土改给了一顶富农的帽子。而他所留给后代的财产就是几只破缸、几张破桌凳和几间短小的平房。后辈就是在这顶帽子和小平房下渡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在那个年代，这顶帽子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是可想而知的！简直可以说是一场灾难，这一场灾难足足延续了近三十年。

听说，二伯父在胡宗南的手下一直当到团长。解放后就定居在宁夏了。

二伯父这一离家，一直到解放后的六十年代才回家乡一趟。记得二伯父来家时，父亲让他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下，因为他生活在大西北，那时的大西北个人的卫生很差，身上长满了跳蚤。父亲劝他回老家定居，二伯父说，我是不会回老家住的，做农民，还是在大西北的宁夏好，那里的农民劳作很轻松，不像老家什么事都要人力去肩抗。这一次陪同他老人家回家乡的是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

二伯父第二次回老家是开革开放后了。据他说，他是去广东卖枸杞子。开放后，二伯父种植了十几亩的枸杞子。宁夏的枸杞子是很有名的，广东又是一个讲究养生的地方，他想能在那里卖的一个好价钱，谁知天不从人愿，二伯父不会经商，他的广东之行不能如愿也在情理之中。大概是上了年龄的原故，他有了思乡的念头，在列车返途中下车专门折回老家一行看看。这一看，是他老人家最后一次出现在老家的土地上！

八十年代未，我为生意事去宁夏。这也是因为二伯父在宁夏的原故，不然路途那么遥远，我怎会去那里？这几十年虽说很少往来，书信还是较频繁的。不过写信的不是二伯父，是堂兄。

到了宁夏，才知道二伯父膝下子女很多，男男女女的堂兄妹加起来近十个。反正我也搞不清楚；只是知道了二伯父没有与儿女住在一起，他与二伯母二人单独生活。堂兄说：老人太固执，那么多的儿女，大部份就住在傍边，可是他连儿女家的大门都从来没有踏去进一步。

在那里，我吃在堂兄家，二位老人那儿只是去探望。一生中仅这一次的探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震撼！二伯父大概身体不是很好，坐在床沿边，二眼朦胧，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他说抗日战争时他也曾为了打日本人负过伤，也曾有过几次激烈的战斗，可是现在抗战的功劳簿上没有他的份。没有荣誉，也没有说法。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为国民党抗战！记得当时，二伯父拉住我的手不肯放，也许二伯父是到了老年的关系吧。在堂屋里，二伯母同我说，你二伯父是个个性强的人，当年二人吵架；二伯父一定要二伯母认错才肯摆休。二伯母从一个橱柜里翻出一包茶叶，说，这是二伯父从老家带回的，是他在老家探亲时，家乡的亲人送的，已有近十年了，他一直不舍得喝，珍藏着，只是时不时的拿出来闻一闻！

俗语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在零七年时，我通过一一四电话找到了堂兄的电话联系，堂兄告知二伯父几年前已过世。而这几年中我也确实没有同他们那儿联系过。就是在零七年，我的父亲也去世了。只有二伯父是在异乡！不过二伯父是子孙满堂，他这一生也可说是壮怀激烈吧，毕竟也曾上过抗日战场。最后在遥远的大西北开花结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