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陌生的故乡

本文已影响 2.56W人  清水河畔

徒步前行,漫步故乡。

陌生的故乡

深冬的陇东塬上,依旧没有雪的影子,黄褐色的绵绵土成了装饰大地的唯一色调。枯萎了的枝干光秃秃地伸在寒风中,也许是思忆起曾经枝繁叶茂的日子,或是感悟着浓浓的枝叶情谊,感伤在秋风瑟瑟之中翩翩飘零,看顾眼前这般光景,竟独留枝干在寒风中颤抖、哭泣。

庄口的大白杨,不知疲倦地日夜戍卫着古老的村庄。初春时节,这棵树是鸟的世界,虽没用南方榕树那般盛荣,却也为闹春的鸟儿提供了温馨的家园。盛夏时节,忙里偷闲的人们,赤着膀子在大树下酣睡,或是下下棋,玩玩扑克,那些大婶大姨们,带着孙子孙女在树下边做针线活儿边谝闲言。深秋,变了色的白杨叶子摇摇曳曳,不肯离去,伴着秋风在庄前屋后纷飞。我们拿着扫帚,提着筐,去扫落叶,贮蓄着准备冬季烧炕。可惜到了冬季,白杨成了失宠的皇妃,少了人们的足迹。树上残留着几十只破鸟巢,只有几只喜鹊,长尾巴一翘一翘的,叽叽喳喳地向人们不厌其烦地报喜。

这颗白杨扎根的地方曾是农业社大场畔,全村人的希望都酝酿在这里。每年收获时节,人们便都攒在这个大场里,套驴的,碾场的,翻麦草的,扬场的,有力的出力,有谋的出谋,各有分工。夏季碾麦、秋季碾高粱、糜子、谷,堆成大山般的洋芋、玉米,更是勾引起无数人肚囊中的蛔虫。听父辈们说,他们一年有多半时间都在这场里度过,有时我觉得奇怪,既然这么多的食物,为何人还会遭年景,吃不饱,穿不暖,还有那么多大人牵着小孩子要饭!

后来,国家实行承包责任制,家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农人也能根据所需自主种地了。父辈们怕后辈忘记了这段艰苦的岁月,商议在分掉农业社里的财产时,谁也动不得这棵大树!这棵树便就这般长在我懵懂的记忆里,只不过记忆中像这般大树有很多,现在只剩下这一颗“元老”了。

沟里的大树是最多的,儿时放牛便把许多欢乐都遗撒在那里。每逢周末或是暑假,我们一群小孩子便赶牛到沟里去,牛吃草,我们便爬上树摘桑葚、打杏子,秋季摘野果,有时还会捡拾到熟透了掉下来的核桃。那时漫山遍野,葱葱郁郁,真所谓鸟语花香,景不醉人自醉了。

站在沟畔边,我望着眼前光秃秃的沟渠,似乎这十几年沧桑了许多。连绵起伏的沟壑,我极目搜寻,却连一棵大树影子也没有了,只有黑黑白白的羊群刨着草根,绝望地咀嚼,咩咩地呻吟。故乡的美景也就这般消失了,这不是季节更替,而是在人类面前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儿时的欢乐,在这荒芜的山涧尘封了。

原本我是抱着一线希望,重温故乡的美景而来,却没想竟是如此的收获。也许,过不了多久,人们能够看着眼前这些残存的淡绿淡黄,也成了一种奢望。

沟畔曾经聚拢的地坑院,也是人去窑塌。曲曲折折的坡道,被流水冲刷着,形成无数的褶皱,院落里疯长的荒草早已枯萎,斜斜地随风而睡。那个我们曾经玩耍的场所——大墩台,也成了一堆不足几架子车拉的小土堆,裸露的树根早已枯萎,残留的摇摇欲坠的几颗梧桐籽,在寒风中呜呜直响,似乎在诉说自己的不幸。

一排排整齐的砖瓦新房,平顶的门楼上架着一排排整齐的太阳能和大小不一的电视锅。曾经苍郁茂密的小树林,现今都成了炊烟升起的地方,那反射着太阳光的雪白瓷砖,照射着残冬无雪的大地和农人的眼眸。

一群孩子无聊地放着鞭炮,似乎在这些属于他们的日子里(寒假),找寻不到几种可以玩耍的游戏。看着孩子你追我赶,扬一把尘土漫天飞,我真的很无奈。他们没有什么可以玩耍的了,除了看电视能解内心的苦闷之外,好像别无选择了。曾经的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自创游戏,滚铁环,打木猴,打纸包,雪天捕鸟,堆雪人,打雪仗,下沟溜冰,虽说是生活比较艰辛,但我们的童年生活还是非常殷实的。

熟悉的故乡变得陌生了。记忆中那个美好的村庄早已远去,残留的片段记忆,也难以在现实中寻觅验证。有时工作累了,闭上双眼,真想在家乡的小路上漫散,踩着脚底的斑斑树影,围着参天大树转圈,大喊一声看着鸟儿从树冠浓密处惊飞,盘旋着在头顶鸣叫;真想在地坑院的大墩台上,和伙伴们玩耍,听一听儿时玩泥炮的声音……

呵,熟悉的故乡!

呵,陌生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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