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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在很小的时候,乡愁,是余光中先生诗中那小小的邮票、窄窄的船票、矮矮的坟墓和浅浅的海峡。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乡愁,应该是那萦绕在鼻尖心头不能忘却的家乡特有的味道。

记忆中的味道

我出生于湖南东部罗霄山脉旁的一个边陲小镇,金刚。这里是“花炮之乡”,是花炮祖师爷李畋的出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世世代代与烟花炮竹、银粉白药打交道。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垂髫小儿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制作花炮的工艺。花炮作为人人皆知皆会的事业的这种情况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达到顶峰,各式各样的花炮工厂,家庭作坊遍地开花。可以说那个时候的金刚,一条路上十户人家有九户是花炮制作作坊。但是,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金刚的这场花炮盛宴,在二十世纪初也逐渐开始降低热度了。所以,到我们这一代人开始懂事的时候已经只能抓住这场狂欢的尾巴了。但花炮在金刚,在浏阳的地位从来都是不可忽视的,所以,即便是尾巴也足以让我对其有极深刻的印象。

作为旧时代花炮作坊中摸爬滚打过的最后一代人,对于花炮,我一直都怀有一种极特殊的情感。在我可以自己翻身打滚的时候,我便跟着父亲母亲混迹在花炮外筒制作车间,那个水泥屋子角落的那个用木板围起来的一块堆放废纸的地方便是我的游乐场。父亲母亲在一旁卷纸、切纸、捆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制造花炮外筒的最基本工序。而我,则在一边的废纸堆里打滚,撕纸自娱自乐,玩累了就随意刨一个坑躺在里面,在随意扒拉一些废纸盖着开始睡觉。那些纸,其实都是十分劣质的,随意揉揉搓搓就掉下来一串一串的粉毛儿,也总是散发着一种放置了很久的树皮,混杂着胶粘剂的味道,但就是在这样的气味中我可以睡得很香,一连几个小时,不用打扰认真工作的父母。

后来我渐渐的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帮着父母干一些简单的活计的时候了。那时候,家里也办起了小型作坊,父母腾出来一个大房间来结爆竹和封爆竹。后院以前养兔子的猪栏变成了及危险的装填火药的地方,一般父亲在给捆好的外筒装药是所有人都要离开后院,只留下父亲一人在默默的工作。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坐在前厅去往后院的门边,看着那只露出一角的猪栏屋的屋檐,呼吸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硝药味。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味道的名字,叫危险。小作坊并没有开很久,只两年不到就因为人手不够和政策的变化而解散,但那若有若无的硝药味儿并没有就此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从小就只会花炮制作的父母,没办法即刻就脱离这一养育了他们两个女儿的物品,也没办法马上就学会其他的谋生手段。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做花炮,只不过这一次变成了手工插引线和结爆竹。这些都是基于炮筒已经填充上了火药的基础之上进行的,因而那种危险的味道也一直伴随着我。

直到我上了小学,将严禁私自从事花炮制作的政策已经全面实施开了,父母也终于决定了换一份工作。事实上,说是换了工作,也不过是进了专业工厂,从事的工作也没那么危险了而已,却依旧是与花炮制作有关的。所以说,父母那一辈的金刚人,一辈子都与花炮脱不开干系。

现在,近距离接触花炮制作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花炮工厂制度化,一般人并不允许轻易进入,父母从事的工作,也与花炮制作的核心工艺相差甚远了。在一定的程度上,花炮,与我的生活正渐行渐远。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不可能的,这一辈子,我与花炮的缘分都不可能断的。在每一个浏阳人眼里,无论是什么样的场合,婚礼、寿宴、丧礼、或是各种各样的喜事,烟花的存在都是不可或缺的。一挂鞭炮,驱走一年中的困难与不幸,带来来年的平安与希望;一筒花炮,绽放的是喜庆气氛下的欢乐与幸福;一根烟花,照亮的是孩童们最美丽的笑颜。花炮,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于我的生活中,但在它燃烧殆尽以后,留下的那种味道,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无法取代。每每在放过鞭炮后,我都会走到外面,感受着微风,将那令人安心的味道带到我的身边。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我总是习惯于在那一挂长长的鞭炮放完后,闻着那淡淡的味道安然入睡。

来到长沙读书,总是听人说起,橘子洲的烟火晚会,身边的外省友人也一直念叨着,想去瞧上一眼。一年过去了,也终于是有了一次机会,去领略了一番。说实话对于我这个,从小在烟花堆里长大的人来说,你要我说,烟花有多好看,我并不能多言,毕竟看得多了。但为何我还是想去看看呢,其实吸引我的并非那五彩缤纷的美丽焰火,而是那烟火燃烧后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儿。

如果你问我,那味道好闻吗?嗯,还是没有我家乡的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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