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班记事（三）

八月立秋，由于久久没有下雨，天还是热得很，休年休假的正式工也没有回来。道班除了雷胡子两口子，就是我和李红勤两个临时工，李红勤晚上回家住。到了晚上道班就只有三个人，十分地清净。雷胡子两口子住在道班房的那头，靠门边是道班的值班室兼雷胡子的卧室，后面是道班的厨房。我住的这边是工人的寝室，共有八间，两两相对，中间是过道，与雷胡子那边隔着一个大厅屋。到了晚上我这边空荡荡的，掉根针到地上都能听见。在这山林野外，没有电灯，只有煤油灯，灯一灭，四周就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道班订的报纸都在雷胡子那里，晚上实在是寂寞又无聊。我自己装的收音机电池又没有电了，那天，忽然发现道班的电话线是从我的寝室里拉过去的，于是就把收音机的耳机悄悄地挂了上去。那个年代，农村的电话和广播是共用的一根线，把耳机的一根线挂到电话线上，另一根插进地里，就可以清楚的听广播，可以解一时之闷。

有天晚上睡到半夜，忽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咯、咯、咯”响几声，停一会儿又响几声，那声音好像是锤头敲打钻子发出的声音，声音不大，好像是从墙外面发出的。

道班的房屋四周是荒野，没有一户人家。那年代晚上也没有汽车过路，四周一片宁静，茫茫夜色下寂静的可怕。听道班的老工人讲，附近那条大山沟里过去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很多过路人被抢劫后就在那地方杀了，或者是推到悬崖下摔死了，至今那里进出山沟两公里都没有一户人家。

想到这些我的睡意全没有了，会不会是有人想来偷道班的东西?道班的房屋是用土垒的墙，很容易就能打穿。我立刻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划火柴点灯，灯点亮了，丢火柴头的时候不小心落到了蚊帐上，蚊帐一下就燃起来了，我赶忙用手把燃着的蚊帐一把捏住，蚊帐被烧去了一大块，汗都吓出来了，更没有睡意了。

神奇的“咯咯咯”的声音还是隔一会响几声，我从床下找出一把榔头，如果小偷把墙打穿了，往屋里钻的时候，就给他一榔头。半个小时过去了，墙还是好好的，于是我沿着墙挨着挨着听，看小偷究竟是在哪个地方打洞。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看桌上闹钟已经是下半夜三点钟了，取下耳机想听听这时候还有没有人打电话，电话里只有“嚯嚯”如流水一般的电流声，忽然耳机里响起了“咯、咯、咯”的声音，就是那个使我紧张了一个多小时的声音，未必那“咯咯咯”的声音是从耳机里发出来的?我取下搭在电话线上的耳机线，又听了一会儿，果然再没有出现“咯咯咯”的声音了。

原来使我虚惊一场的声音是从电话里发出来的，找到了原因，这时我的瞌睡也来了，倒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人呐，有时候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也就是古人说的“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