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邻居家的女人

本文已影响 3.02K人  风中丁香

记忆的长河中,邻居家的女人偶尔会闪现在我的眼前。她那哀怨的、凄凉的遭遇催人泪下。

邻居家的女人

那是去北大荒不久,我家买了三间房,是土坯墙、草房盖、前后园挺大。我们姐弟妹们欢呼雀跃,我家终于有房子了。只是房子在后街,有点僻静;不过站在房后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野,以及墨绿的山林。

那一年,生产队分家,有一部分人到北边新开发的地方去了。我家西边的邻居搬走了,换了一个新邻居,那是一个六口之家。

她家搬来以后,常常听见老太太吵吵,之后儿媳就跑到房后抹眼泪。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辽阔的田野。她中等身材,体格健壮,圆脸上挂着忧郁。每次都雨过天晴,她哭一会就去干活了。

记得一个星期天,妈妈让我把园边种上向日葵。我正种着,她走到我跟前,没有了往日的忧愁,笑呵呵地问,种毛嗑呢,你的种子够的话给我点好吗?我笑道,行啊,你要多少?她伸出手来,给我一把就够了。她回屋拿了䦆头,在园边种起了毛嗑。她干活很快,一会就种了半边园了,屋里的小儿子哭了,她才放下活。

她家老爷子挺老实,一天到晚不吱声。只有老太太骂声不绝。听山东人说,他们家是地主,在关里家长期受气。老太太看不上儿媳,常常拿儿媳煞气。

到了夏天,金灿灿的葵花镶满了前后圆边。亭亭玉立的身材,大像耳朵般的叶子,把葵花衬托得美丽极了。微风吹来葵花们翩翩起舞,当然也少不了蜜蜂、蝴蝶的角色,它们在为葵花锦上添花。

在葵花没开花之前需要打叉,每棵只留一个头。有的拉下来,叉子的花都开了,我掰了一把花插到花瓶里,用水生起来,顿时屋内棚壁生辉,香气袭人。邻居家的女人,她也插了一瓶花,可是不一会传来老太太的谩骂,接着葵花被扔了出来···

那是寒假的一天,邻居家的女人来串门了。我觉得纳闷,她从来不串门呀!她没有往日的忧 郁、胆怯。泰然自若地微笑着,她拿起一本书,读道《奴隶的女儿》哇,原来她有文化呀!山东的女人有文化的真是龙鳞凤角,大多数是不念书的,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缘故吧!她翻书读了起来。不一会她丈夫来了,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说,小玉,跟我回家吧!她正看得正入迷,全然没有听到丈夫的话。她丈夫把书合上,拉着她的手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在她的身上不知有多少故事呢!

高中没毕业我便辍学了,到生产队劳动了。

夏季,三点半敲第一遍钟,四点钟敲第二遍钟就下地了。我来不及吃饭,拿起锅台上妈妈烙的油饼一边走一边吃,往队部走去。路过大井时,我看到,邻居家的女人正在摇辘轳打水,她那瘦弱的身体在坚硬、沉重的辘轳面前多么不协调。她把水装满挑走了,风吹着她的蓬乱的头发,路上画上两道水痕。

邻居家的女人不再老往外面游荡了,因为她的丈夫早已失去了耐心。每跑一次,就被狠揍一顿。挑水却成了她的任务,丈夫对她开始了虐待。她每天胆战心惊地活着。

一天中午,我把干活时捎回的苣蔴菜扔给猪吃,忽听邻居家的男人咆哮起来,女人抱着头跑出来,瞬间一把斧子飞了出来,落在她的头上,她瑟瑟地发抖,不一会她丈夫出来把她䒵回屋里去了。一时我陷入真实版的恐惧片中,从前他们是多么恩爱的夫妻,为什么她的丈夫转变得如此绝情呢?

冬天正是农闲,一天我去找朋友玩。邻居家的女人去井沿挑水,她的衣服更加破旧、埋汰,头发更加蓬乱,身体更加消瘦了。她一圈一圈地摇着辘轳,脚下是锃亮、洁白的冰。如果脚下一出溜,就可能掉进井里···我帮她打满了水,她望了我一眼,呆板的目光仿佛还有一丝柔情,她挑着水,摇摇晃晃地走了。

不久,我家搬走了,不知道邻居家的女人后来的命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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