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鱼池的命运

本文已影响 6.75K人  年轻痴梦者

写点东西吧,用感性的文字,留住多年后会记不起的片段。

鱼池的命运

故事当然不是从“很久以前…”开头,是“还依然记得…”起始。

还依然记得家门前从前是个不大不小的鱼池,本不是鱼池的,是个飘满绿茵茵浮藻的水塘,水塘呈不规整的四边形,它是个要砌房子的地基,一直废存了七八年,可能没见新楼平地起的缘由大概是时机未到吧,谁知道呢,只晓得鱼池也姓赵,只可惜,不是我们家所属呢。

我特别喜欢这个鱼池,说说它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有一个“鱼”字打头吧。那年岁末,赵老爷子说这水池水太多,也养不出些好看的水上飘植物来观赏,闲着浪费,那就养些鱼吧,来年还可挣些贴家用的,于是,我们不时会看见水池里红的黄的,还有带斑的,长的短的,瘦的肥的,游来游去。大概老爷子买的时候是挑拣着颜色的吧,尺寸也是乱码的,总之,水池一下丰富起来。鱼池之所以被叫为鱼池,还有一个重要不可或缺的缘由——约定俗成。

自打赵老爷子向外那么高调地宣布他在池里养了上百条鱼后,校长夫人不再佝偻着肥胖的身躯吃力地往里涮墩布了,也看不到赵老爷子儿媳往里倒潲水的优美抛物线了,而往往会有长不大的小毛孩放学来不及扔书包就扎堆围着鱼池打主意,是用钓还是用炮仗炸。

呃,这些动机不轨的计划总是光天化日下没有遮拦地一遍遍尝试起来,可却一遍遍被无情的事实化为一缕青烟升向蓝得要命的天空,不是技术不达标,不是赵老爷子敞着门示意动机不可取,而是这群小毛孩在酿造想法的时候忽略了风水阵地,他们站错了地盘却无察觉,直至一次炮仗轰隆隆响了之后,水花溅起正在落回时,戴着远视眼镜的校长提起一根粽条跑出来了,校长大喊,你们这么缺德啊,不学好,想在升旗仪式的时候提你们一个二个站上去是吧!话音未落,这几厮早已开溜。

鱼池在我升学请酒的宴席上被称赞了,说它是个好风光,被称赞那天下毛毛雨,来者中有个老太太向我开玩笑,说是你不贤惠吧老天才下起了雨。我微笑着说是我很贤惠才下起了雨,老太太说这姑娘这反应太厉害了不愧考起了大学,那时我可高兴了,我和鱼池一起被称赞,我们之间有一个纽带他们看见了却理解不了,就是雨。雨兮兮唰唰敲击着鱼池水面,像无数站在玻璃上跳舞的纤细小脚,轻轻地,缓缓地舞着,我想这时候水下的鱼大概也同我一样的兴奋,它们是否也感觉到了雨的温度?就像我感觉到了雨的温润,很慈祥的模样。

春夏秋冬,春夏秋冬。

鱼池被填埋了,看到曾春天碧波微澜夏天青蛙鸣叫秋天洒满枯叶冬天基本没变的鱼池与地平线同齐,我的心情好复杂。不过,鱼池本身不属于我家不属于我,仔细想来它的存在和消失对于我的意义就是昙花一现地美过,够了,后来我没有太多对于它不在的追问,只是偶尔听别人提起,各种版本中,最后我偏向于权威官方的说法,即赵老爷子儿媳的话。

她说,她婆婆入狱后家里一直不顺,请了风水先生看,风水先生说鱼池坐向不妥谁叫你们当做鱼池,你看你们家大门朝南开,鱼池朝北,背了,哪怕取年年有余之意也不属于你赵家,是其他人家的,呵,当然这个其他人家就指我家和校长家了。咦,这么算来也巧合的,自从有了鱼池,我考起了大学,校长儿子出国了…呃,这样说你是否也觉得有道理了呢?

后来,不知道鱼池里的鱼都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鱼池被填埋后的一两年,老太太出狱了,我已不太记得她老人家具体是怎样被警察叔叔带走的,但知道原因,她输在了专业技能上,不知道是把专业当成了业余太随便还是把业余搞成了专业太严谨,还是旧式接生和现代接生接错了轨道,总之让人家产妇被阎王轿子抬走了,这样说虽太不人性道德。

但,事实真是这样,至于说老太太悄悄卖孩子,卖哪家孩子,不详知。不过与之前相比,老两口变得爱吵架了,像情窦初开的小情侣闹变扭那样频繁,每次一闹,总是赵老爷子哭着说要去撞南墙,老奶奶常在这时候淡定地说,你撞啊,我大不了再进去,争取把牢底坐穿。老爷爷泣不成声尝试到老伴的厉害后,抽起了旱烟,大口大口地,大声大声地用烟杆敲着墙壁。老爷爷老奶奶岁数不是很大,六十多呢。

据说等到羊年一来,赵家曾是鱼池的这地真的要砌房了,用来做年青英俊但在两老口中一事无成的小儿子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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