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渐安静

本文已影响 2.68W人  雨未末

不堵耳机了。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诧异。前前后后一个月了。蓬头恬静地喷出微烫的带有浓郁漂白剂气味的水,细细地打在背脊上。隐隐作痛。浅可以想象得出白皙皮肤上瞬间变得大片殷红。浴室里充满了水汽,朦朦胧胧的,她睁大眼睛看着墙上一串串迅速下滑的水珠,毫无预警地发愣。

渐安静

那些堵着耳机一个人沉默的在挤在整天整天被纠缠着沉沉雾霾的城市里的校园里孤独焦急地行走的清晨;那些瞪着黑板看到爬满了的得瑟蠕动形状诡异的符,堵上耳机抗拒讲台越变越大的一张一合的嘴吐出的源源不断的咒语;那些耳边音乐猖狂,带着恐惧,自知苦闷压郁却又无从发泄,血丝充满眼球,赤裸着双脚暴躁地踩在冰冷瓷片地面上反复暴走的无眠凌晨……

浅知道自己是焦虑的。

潜意识里某个声音不休不止地反复提醒,她是被掏空了一块,是残缺的。许是自己后知后觉,这一块被遗忘得太久,直到找不到的今天,才察觉到自己对此毫无记忆。浅是恐惧的。她偏执地企图借助任何可能的事物来拒绝任何可能事物的窥视。为此,浅变得异常地神经质般敏感,甚至仅是阳光晒到赤裸着的皮肤上,她也总感觉到空出来后的那一大块伤口在身体内自己不知道的某一个地方剧烈地烤炙起来。浅断定若是他们(它们)知道了她的腐烂,肯定会用他们(它们)尖锐的声音无时无刻地挖苦讽刺她,使得她头痛欲裂,甚至几近窒息。浅更是恐惧这股本令她憎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刮过那空出来的洞,而自己无法感受温暖只有寒冷。她堵上了耳机,只有那些令她麻木到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音乐。世界是如此安静。

在无数没有丝毫预警的时刻,浅瘫软在冰凉的地板上,面容憔悴,目光散乱,甚至有点瑟瑟发抖地扯出随身携带的耳机,调最大的音量。脑袋停止了运转,时间被拉长,她空白着情绪直至Mp没了电才缓慢的晃过神来。可又是在那一刹,又会变得异常饥饿。浅开始低低地笑,目光是散乱的。

这是精神上的叫嚣,它的疯狂不是快要被撑破的胃所能怃慰下来的。被掏空的东西没有补回来,它比她更着急。

浅也有沉静下来,不带丝毫恐惧的时候。她会坐下来认真地分析。浅认为在空出来的洞里,住进了一只魔鬼。它使得自己迷失在它设的局里面,看着她被折腾得狼狈不堪,它会哈哈大笑,并且谋划着更难缠的局让她钻进去。

可是,它似乎渐渐安静了。

似乎是为了抓住一些什么。浅摇了摇头,在心里用力地肯定。肯定是为了抓住一些什么。只是浅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抓住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使得自己开始轻视被掏空的那一块,也使得自己开始意识到魔鬼也可能会畏惧自己。

浅开始尝试着努力地改善自己。

这个时候雾霾已渐渐驱散,清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清晰地分得清不远处树上的每一片叶子,浅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些花儿的小心翼翼地绽放。她是愉悦的,总是带着微笑。浅束起了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穿上百合色束腰的波亚西米及踝雪纺裙,披上一块复古水墨丝巾,踩着杏色的高跟鞋,收腹挺腰,略带羞涩而又骄傲地太阳将要升起的前方迈去。

她坐在靠着玻璃橱窗的位置吃着闹着热气的早餐,常常会抬起头来看窗外那些匆匆走过的各型各式的人翘起嘴角微笑。她背着书包,慢悠悠地在洒碎的阳光下踱步,偶尔摊开手来在阳光经过手心的时候握起来,浅觉得自己是抓住了阳光的。“嘿,手是暖暖的呢!”她是欣喜的,甚至是要差点就把心里的这话喊出来。她常常窝在文学馆里,看各种各样的散文,小说。看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在刘沉默寂静的述说中,浅亦是沉浸在黄沙梁中无法自拔,甚至是在依然无法入睡的寂静的夜里,如得刘教授般,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虫鸣,老鼠夜里出来嬉戏的凌乱步伐……

浅有些洋洋得意,她也开始哼起轻快地调。她认为自己是简单而快乐的,就如同扑着妖娆美丽的羽翼的蝴蝶。

脸被热腾腾的水汽蒸得异常难受。浅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隐隐约约地感受得到自己莫名的不安。她用手捧着冷水一次次地泼洗自己的脸。顾不上身体的湿漉,她急急忙忙地套上衣服,几乎是跑出来地,双手颤抖地拉开抽屉,紧紧地抓着白色细细的耳机。浅由于过度紧张血管凸起,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眼睛也瞪得眼珠快要掉出来了,变得异常扭曲倏人,她冲着窗口把它扔了出去……

浅紧紧地捂住自己欲要尖叫的嘴巴,眼泪瞬时大粒大粒地从布满血丝的眼里流了下来……

像是久经大旱后的一场大雨。我仅是遗忘了做自己。

03.21.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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