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风

苏州给我最直观的印象，除了水多，就是风多。

我记得2014年正月初八一家人来到苏州时，夜幕笼罩下，细雨霏霏，寒风肆虐地扫过全身。小镇上人烟稀疏，连个吃饭的地方都难找到。一年到头，在外打拼的人儿难得春节回家聚聚，所以这会应该都还在老家汲取着过年的味道——为新一年的忙碌与分离积赞力量。

我们三口人瑟瑟地行走在正月的寒夜里，风拉着长笛，灯影婆娑……与我第一次来苏州时，一样的景象——空中飘着细雨，夜色仍湮没不了桃花娇艳的春色，青瓦白墙的古建筑在夜中静伫，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除了雨声，还有风声。

刚到苏州那会儿，我是不敢出门的。2014年的正月，苏州格外地冷，还下起了雪。在雪的助攻下，风愈发地猖狂。家里的窗子和门都得关严实了，时不时就会传来一声呜……呜……呜……的长啸声，鬼哭狼嚎似的。如果房子四周刚好有一片竹林，那就可以身临其境地感受唐代诗人李峤《风》里所描述的那种“入竹万竿斜”的场景了。

朋友每次来我家，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你们家楼下这个风啊，比别处的都大，魂都要被吹跑了。我想大概我们当时处在苏州的“风口浪尖”上吧。

没曾想到，搬了地方，换了季节，风还是不停地吹。微风，在苏州是极少见到的。苏州的风，起步价就是三四级的，刮着刮着，一忘乎所以就是五六七八级了……我们小区的树，前段时间被吹倒几棵，还有一些根基不稳的榉树也呈倾斜状。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呼啸山庄》里面描述的景象：“这儿一定是随时都流通着振奋精神的纯洁空气。从房屋那头有几棵矮小的枞树过度倾斜，还有那一排瘦削的荆棘都向着一个方向伸展枝条，仿佛在向太阳乞讨温暖，就可以猜想到北风吹过的威力……”

马先生也曾后知后觉地感慨道：难怪苏州的丝巾这么有名，这一点苏州的风是功不可没的。风起的日子，苏州人脖子上、头上都会裹上一条丝巾，既美又暖，一举两得。

苏州的风跟苏州人、苏州话相比，有种格格不入的气势。它凛然、咆哮、清冽、妄为，刮起来就没完没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有使不完的劲，从春吹到冬，吹散了云朵，吹枯了枝叶，却吹不走它声音里的一丝疲倦——或许它是不累的。它就这样一直吹呀吹，吹得时间都起了皱纹，它却依旧如少年般欢快肆意，不知年月地任性着……由不得人也跟着意气风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