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散文随笔

过年素材优秀

本文已影响 2.56W人  黄龙后裔

眼瞅着来到年了!可父亲买年货,非要等到年根儿底下。

过年

这是为何?

连产承包之前,农民手头紧吧。日子已经清淡如水,可柴米油盐的花销不可省略。父亲得盘算着把最要紧的生活费用及给母亲买药的钱留出来,再掂量着买年货。可谓有多少钱,过多大的年。

父亲也真不容易。自从母亲因产后失血过多坐下病后,常年蜷缩在炕上动弹不得。所以家里家外的事项就都由父亲一个人操持。

我是家中的长子,父亲或许是有意识的教我过日子的本领。在我还不大的时候开始,父亲买年货时都要把我叫上。供销社距我家有八里路远,父亲前面走,我挎着柳条筐或土篮子,连跑带颠儿的形影不离。

父亲要办置的年货较简单。简单到成了一种符号,可年味儿十足。

过年不能没有蜡烛。大个儿的蜡烛,一包十根儿,得买上一包。待年三十儿的晚上,在窗台上,柜盖儿上,还有厨房的碗架柜儿顶上等处多点上几根蜡烛。过年不比平日,点上煤油就凑合了,必须得亮亮堂堂的!小蜡烛,又叫磕头了(liao),筷子般粗细,十厘米左右长短,五颜六色。父亲就挑出四种颜色各买一包,回到家后按颜色均分给我们姐弟四个,用作点灯笼,或用手拿着玩儿。

大红纸,过年必不可少,得买上两张,用作写对联儿。四开的双面儿彩纸,红、黄、蓝、绿、粉五色都得买两张,拿回家剪挂钱儿,喜庆。糊灯笼,轻薄透亮儿。

年货的重头戏是买鞭炮。二踢脚必不可少,父亲会挑选引线稍长的买上两捆儿,待三十儿晚上,还有初一、初五、十五的早晨亲自燃放。巴掌大小的小鞭儿,四个孩子人手一挂。这种小鞭个头小、三四毫米粗、二十毫米左右长,燃爆的当量小,响声不比炒爆米花声大多少,小孩子们将其拆开后一个一个的燃放,好玩儿,也相对安全。

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年货都买完了,就去买冻梨。

装冻梨的大花篓,就高高的码放在供销社的院内,进行露天销售。父亲挤进人群,请售货员搓两称盘子倒进柳条筐,父亲买啥都不挑不捡,况且黑不溜秋的冻梨,分不出个好坏。

父亲是高小毕业。在屯子里算是“文化人儿”。

每年的年三十儿,父亲就早早的把炕桌摆放好,红纸裁开,墨研得了,端坐在炕上“姜太公钓鱼”。准备等着给东西两院儿的乡亲写对联儿。像“抬头见喜”、“金鸡满架”、“五谷丰登”、“吉祥如意”等家家必备的春联儿,就提前写出一些备着。

过不了多久,双手绰进袖管,胳肢窝夹一卷红纸的乡亲们就登门儿了。

父亲写的对联儿内容随意,句子也谈不上平仄有多精准,多半是父亲根据国内形式现编的赋予时代气息的吉祥话。乡亲们也不管那么多,红纸黑字就妥。家里有急事的主儿,可先把父亲写好的对联儿拿走,自带的红纸留下。闲着没事儿的,也不着急,更愿意与父亲唠会儿嗑儿,就坐在炕沿边儿上边聊边等着。

父亲是急性子,看待事物又与乡亲们有些不近相同,加之自家的烦心事弄得他心焦气燥。平日里与人唠嗑时,少不了抬杠拌嘴。可在年三十儿却判若两人,自然随和了许多,也就不显得那么烦人另类了。

在父亲看来,年三十儿的晚上,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吃过了饺子,才算真真正正的过了年。

我小时候有个毛病,天黑就犯困,突然醒来还毛楞,且胡言乱语。母亲嫌不吉利,吃饺子时让父亲别叫醒我。父亲说:“那能行吗?年三十儿吃饺子,谁都不能落下。”父亲就指派大弟弟看着我。只要我眼皮一打仗,大弟弟就掐我一下,气得我腿蹬脚刨。大弟弟哭着喊冤。父亲赶紧呵斥。“憋回去,大过年的,不顺当!”后来每到年三十儿,等不到天黑,父亲就强行的叫我睡下,等到煮饺子、点篝火时,我也睡足了,自然也就不闹毛病了。

乡下人天黑就睡觉。年三十儿要熬到半夜十二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养成了抢先过年的习俗。

那年的三十晚上,姐姐到吴家屯儿看电视,十点多不见回来。父亲见屯子里篝火映红了半个天,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自己家还缺少一人,急得团团转,又摧我过去找找。

姐姐找回来了,父亲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会对姐姐暴风骤雨。只是没好气的看了姐姐一眼。“锅里煮饺子呢!看着点儿锅!”然后赶紧点起篝火,燃放鞭炮。

饺子煮好了。父亲“命令”我们谁都不能动筷子。这是为什么呢?

父亲先一手端着一碗饺子,一手拿上一双筷子,虔诚的放到火炕对面儿的大柜子盖儿上,先敬祖先。回过头来,吩咐我们几个分别过去问过重病在身的母亲。“妈!你好了!”母亲尽管身子虚弱到了极致,还是强颜道:“好……了……!好……了……!”

在那个年代里,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就祈求着在年三十儿的午夜,将一年之内所有的不愉快,都随之烟消云散!

母亲仿佛好了许多,挣扎踉跄着坐起来与家人一起吃饺子。

此时的父亲,心里宽慰些,感觉生活又有了奔头。

孙成功2015.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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