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一人踏青石，孤独成性;二人踏青石，亦是无言;三人踏青石，张口难开。

儿时听过的青石巷，已然记不得。

又在昨夜，听老人讲起匡梓悦，斑驳的痕迹，巷口的石碑，捏着米糕，步入学堂。巷口的老鞋匠，送走了多少人?两侧房屋，雨滴作响，一条巷子，几代人?

霓虹的街道，难塑的问候，嬉笑的孩童，偏离的轨道。

我想成为你的骄傲，却不想絮飘石碎。我想寻春天的蝶，夏日的蝉，秋日的枫叶，冬季的梅。未曾想，这年华，早已不许。

十四亿的人口，一人的孤独。少时日盼的城市，挂念多久的美景，如今竟好比随处可见的沙子。早已见不到暖意的眼神，不觉的微笑，半霎的海浪，旦夕的朝露。

时间磨平了棱角，打败了骄傲，放下了骄傲……

“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大彻大悟地知晓了张爱玲的话。谁倍感寂寞，谁放弃路的尽头?

这年华，这岁月，忘记了什么?丢掉了什么?你知晓得，他不懂得。逛遍了繁华，殊不知这一丝一毫不为我。

都说，这易逝为美，譬如那昙花一现。奈何谁懂得漫漫长夜的守候。见了绽放，留了疲倦。你瞒了寂寥，见了绽放，目光短浅，悟不到一眼昙花扫疲倦，我只晓得，这漫漫长夜，我累了。

半夜汽车的鸣笛，妈妈打来的电话，没关紧的窗子，飘进来的雨滴。呆愣的目光，糟乱的头发，捆绑的生活，掩饰的空虚。墙角的专辑，地上的海报，打开的冰箱，发酵的葡萄。算了，我困了。

加了糖的牛奶，缺了脚的面包，没洗的盘子，扔掉的杯子。杂乱的衣裳，卧室的鞋柜，抽完的纸巾，用尽的电量。吆喝的小贩，倒下的路牌，飘起的落叶，不太亮的光。

在拥挤的人群里，无处安放的手。我听见失控的吼叫，我看见无用的挣扎。我逛遍了城市，踏遍了街巷，繁华的四周，我显得格格不入。

装傻，固执，麻木，散落……

得体?优雅?一贯的评价，又要让我骄傲?屋外没雾，可我找不到方向。

口袋里揣着的漫画，耳边的音乐，嘴里的口香糖，手里的奶茶。我自恃清高，却也不低调。

我开始不安现状，渴望才华，崇拜像狼一样的蔓延。一个人，一座城，一分孤独，一分安静。

我似乎还是渴望像安东尼奥，静谧着做着要做的事……

我放不下城市的繁华，也忘不掉虚伪的奢侈还有橱窗的红酒，那嵌入我血液的糜烂气息，滚烫的翻动，刺激着我不高贵的灵魂，开始吞噬着我的感触，感知……

惧怕着泥土的味道，我忘掉了年少的江湖梦，恶心着腐烂的树叶，我忘掉了家里的那棵枣树，放弃了缠在一起的风筝，我忘掉了上面亲手画上的涂鸦。

少时我也曾坐着秋千，举着糖人。原来时光久远，竟已过了这么久，我远离了那座城市的边界，越过了年少的无邪。

我坐在窗边，听着雨声，故作深沉，我也探出手接住了雨滴，我也感叹了雨天的清凉和柔美，只是啊这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奢靡的城市，拥挤的车厢，哭闹的小孩，烦躁的青年，景色在倒退，穿过了山洞，打翻的泡面，滑倒的老人，窗户的雾气，倒映的眼睛，我好像要回来了。

迷乱的双眼，花白的头发，门口的鸡鸭，热腾的饭菜，树下的秋千。

原来只是我逃避着，放纵着，徘徊着……

又听老人讲起匡梓悦，学堂拆了，巷道通车了，青石换了沥青，老鞋匠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