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名是蛇

第一次郑重签字
是在离婚协议书前
她请求他签
看着她和女儿哭得桃子般的双眼
他跪下了
发誓不会让那幕重演

第二次
是十年后的手术前
她哭求他不要签
看着她绝望的眼泪一串串
他拿笔的手成了五根树枝
一笔一笔划完
他默默说
不就是乳房吗
我只要人好好在身边

第三次
是在放弃治疗同意书前
她哀求他签
说爱她就让她静几天
看着她期待的凄然的笑
他泪流满面
他很想跑出去把笔塞进任何一个人手里
然后给他磕三个响头

第四次
是在遗体捐献志愿书前
他拼尽最后一点心力
努力想让这个签名站起来
他哽咽着说
这是她的遗愿
是一座山

殡仪馆里
他倒在了她最美最甜的笑容前
他觉得签名对他而言
不是笔落在纸上
而是刀插进血管
一点点地放
四次
足以把那条动脉清完

然后塞进混凝土
昂起头颅说
来吧
全世界的这种名
全放这
我代签
我代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