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狗的悲鸣

母亲挑着豆浆，步履蹒跚
后边那只狗亦步亦趋
据说来自猎人的遗弃，不舍
却没有用处，丢弃路边
成了跟班，慰籍母亲思儿的疼痛
温顺，乖巧，比儿子听话

猎人的泪水，刺眼，挂腮边
我的心沉下，无奈，摇着头
它的祖辈曾经英勇与野猪战斗
野狼被赶得翻山逃窜
显赫历史却免不掉遗弃的命运
家族的血性为了生存丧失殆尽

在深夜，仰起头颅嚎叫
院落里飞不出红砖高墙的围绕
即便残存的一丝野性
几声呵斥就低头认罪声息静悄
它的记忆里，祖宗的荣光
战斗的激情，没有任何存留痕迹

猎人丢一点兔肉的丝条
远没有母亲喂它熟肉的芳香
闻一下扭头就走，不顾
猎人眼睛里漫溢的忧伤
背叛祖宗、丢失本性、活该遗弃
恶毒的咒骂掩饰不了心中的失望

它出生就没有见过野猪的模样
野鸡与兔子偶然出现，悲哀
从来就未曾进入过眼眶
而它的脚步未曾踏出过这个村庄
儿子期盼的眼神里
母亲从不知道他工作的地方

母亲说，他在寒假砍柴够用半年
栽下的柿树灯笼一样挂在田野
在雪地活捉了野鸡、野兔 冻红了脸
在河里吊起一串串鲜嫩的鲫鱼
母亲眯着双眼，沉浸在回忆
儿子在身边转来转去的那个惬意

山那边还是山，母亲走不动了
结婚，生子，儿子门外的等候
总是变成失望的愤怒
儿子说翻过一道还有无数道山
回家实在路途太过于遥远
母亲找到小狗，时刻围在身边

照顾它 已成为家人
如同儿子在小时候转悠身旁
悄悄数落上树掏鸟蛋的危险
在外惹祸回家撒娇的场面
猎狗咬着母亲裤脚原地打转
把母亲的皱纹转得平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