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想对您说

父亲我想对您说

那年参军入伍时

我就知道您身上有好多病

您身上有红高粱发烧的红

有水稻灌浆时的痛

有像屋前风中老核桃树般的颤抖

当我离开您的时候

看见您发青的脸庞

像古树结节一样突兀的关节

您眼中暗淡的灯盏

和弓腰背驼的姿势

我的内心一阵发紧

就像自己身上掉下一根骨头……

父亲我想对您说

本来您是达观的人

可我走了后

为什么您就满怀忧愁呢

有病也不去治

为什么您总是一个人郁闷地抽叶子烟

其实您的那些病都是小病

红高粱说能治好你的发烧

老核桃说能治好的咳嗽

稻花的芳香能打通你的血脉

父亲我想对您说您突然走了

不是因为上面那些小病

而是因为忧郁后来

您喉结上得了顽疾

全家人都在对您隐瞒

那时我在滇南一个县城当兵

回到家时您的儿辈孙辈跪成两排

我任性地坐在您的灵柩前

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滂沱泪雨迷糊了视线

父亲我想对您说您走后

母亲哭得背过了气

屋前那棵核桃树也生病了

田里的谷子歉收了

那头硕壮的水牛也瘦了

我常在夜晚流着泪数星星想找到您的位置

今夜我看到了天边那颗明亮的星星

我知道那是您在看着我

此时，我很想为您写首诗

可笔下的字却一个比一个沉

一个比一个重

像小时候在家乡弯曲的小道上

您背着夕阳和柴禾

领着我一步一步回家……

【2015年5月13日凌晨3时于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