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碑

刻碑为业，老王一辈子
锤子、凿子、刀子在手
用双手与石头说话

说话的力度和语速适中
力求轻重缓急，轻易不动锤
用指力抠，抠出茧，抠出血
抠出姓氏名谁、生卒年月
抠出人在石头上百转千回

与说话的石头素不相识
精雕细刻的日子，竟生死之交熟悉
像故友重逢或故乡人异地偶遇
伸出去的手久久不愿停下

他曾经自言自语和自己说话
那是百年后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还没落地时，遗憾
就永远睡着了，锤子歪在一旁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