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沙河辛之2

硝烟散尽
崭新的中国
巍巍屹立于
世界的东方
沙河辛的历史
翻开了新篇章

在共和国的怀抱
沙河辛人
第一次变成
沙土地的主人
然而政治上的解放
并未彻底根除
沙河辛人的穷根
接二连三的
政治运动
严重动摇了
基础薄弱的国本

内有三反五反
盲目大跃进
十年文革内乱
外有敌
美国苏联
亡我之心不死
始终虎视眈眈
再加上三年
自然灾害
年轻的共和国
内忧外患
风雨飘摇

沙河辛人仍然
衣不蔽体
食不饱饭
从未摆脱尴尬的
经济困难
记得小时候
跟爷爷回家乡
姑姑天天让我
吃玉米饼子

那是当地的
特色食品
玉米面做成饼
贴在锅沿上
用火烤至金黄色
闻起来很香
吃起来很糟
入口又干又涩
令人难以下咽

我对黄色食物
特别敏感
觉得就像
小孩的大便
最恨粥煮南瓜
黄乎乎的模样
看着忍不住呕吐
金黄的玉米饼
成了我和沙河辛
亲蜜关系之间
一道记忆鸿沟

长大了懂事了
才知道玉米饼
多么珍贵
那是沙河辛人
自己舍不得吃的
山珍海味

七四年秋天
我生病住进医院
三婶从禹城
大老远赶到平邑
看望我的病情
殷勤嘘寒问暖
她衣衫破旧
脸色憔悴
一眼看去
就知道生活艰难

闲聊的时候
她坐在我的床头
面带忧色地
把病情询问
让我惊讶的是
说话的时候
她竞然揭下
病房墙壁上
张贴的旧报纸
小心地撕成
长方型纸条
从衣袋里撮出
一小把细碎的烟叶
卷成农村人
常吸的烟卷
塞进嘴里点燃
美美地吸一大口
这印象太深了
我终生难忘
沙河辛人的贫困
由此可见一斑

三婶吸烟的
无意识头
也只是
旧时代的沙河辛
苦难生活的
历史缩影

无伦多么贫困
多么艰苦
无论自然环境
多么险恶
都不能把
沙河辛人征服
反倒让这
无穷无尽的苦难
磨劢出
铁一般的风骨
他们像凝聚在
一起的沙土
厚重朴实
像沙岗洼地里的
荆棘一样
顽强不屈
像随处可践踏的
野草一样
负重忍辱
像经秋风更劲霸的
吹光落叶的
沙枣一样
代代繁植
生生不息

正如这
苍茫无际
繁育万物的
大自然
正如这
历史悠久
传统绵延的冀鲁边
正如这
和纱丘荆棘
结下千年奇缘
且屡经劫难
而痴心不变的
苦难的沙河辛
正如这
祖祖辈辈
繁衍生息在
这片土地上的
沙河辛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