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牵牛

说来也是怪事，花家千金花牵牛出生的时候，时逢冬末二月初，正是大雪飘尽，江河融流的季节。那天早晨，外出的人们却发现，五颜六色的牵牛花开遍了山野路巷，却不见其他花儿的影子。人们纷纷去问东水村里的高人——水木老人。老人叹道：“牵牛落凡，使命亦然，是福是祸，不可说也!”众人遂散。花老头听闻外面景象后，便顺势而为，给女儿取名为：花牵牛。

时隔傻麦儿去了已经有五六个年头了，村里人还流传着傻麦儿和花牵牛的往事，不时说起。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羊倌二毛儿坐在花殿原大青石板上放羊，这时，一位牧马人老黑赶过来，朝他搭话，一个人确实太闷了，尤其面对一群不会说话的牲畜时。

“二毛儿，放羊呢?”老黑佝偻地挪过来，朝青石板上“扑通”一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啊。黑叔。”说着二毛往旁边挪了挪，给那牧马人腾了一个地儿。

“你是花老头家的，那老头还好吧?”

“好着呢，天天抽两包烟，到处提溜着他的鹦鹉溜达，逢人就教鸟叫‘老爷好’，和花小姐在不在没多大样。”说着二毛从旁边草丛里抽了根狗尾巴草，把茎叼在嘴里。

“这老头啊，自己女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说起你家牵牛姑娘啊，那真是一个好姑娘，人长的忒儿俊俏不说，还老是帮助穷人，啧啧啧啧……”

“可不是呢?俺家小姐啊，琴棋书画，哪一个不好?生前还拾回来一只金黄色的小蛇，说是在路上看它冻僵了，就给捡回来了。那天又是一个二月牵牛花满山遍野到处开的时候，但过几天就下来一场霜冻，估计那家伙以为春天来了就出来了吧，结果冻个半死，你说日怪不?”二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看坡下羊儿是否进去了庄稼地里。后又坐下。

“传说说啊，有一种蛇，金黄色，纹状图案，人称金纹蛇，这种蛇有剧毒，却知道感恩，毒用完后就会变成银白色，又叫银纹蛇，不晓得你家小姐救的是不是这种蛇啊?”老黑熟练的从上衣内怀口袋里捻出一根烟来，点上吧嗒起来。

“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了。哎不管了，反正俺家小姐很好的。要不是那麦儿没去当兵，要不是那金家恶少爷非要趁此霸占强娶俺家小姐，俺家小姐还好好的呢!哎，你说俺家老爷子咋就瞎了眼，咋就同意了那王八羔子的提亲呢?”说着二毛捡起手边的圆石头蛋，用力扔向远方。

“咳，谁叫人家有钱有势呢?出门闻脚臭——踩上狗屎运了呗!那老花头也真敢答应哈!结果呢?在迎亲前夜，白白逼死了花牵牛，真是造孽啊!哎你说这花牵牛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她家下人，你应该清楚的啊!”老黑又吐了个烟圈，看着烟圈飘散空中，分不清是云是烟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天夜里，小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着平时最好看最稀罕的衣裳，我们发现时小姐早已闭了眼。还见她平时养蛇用的瓷罐开着盖儿，那金色蛇不见了，在地上只看见一条白色蛇首尾相连成圆圈样子，我们提起那蛇时才发现，蛇把毒牙扎进尾巴里，已经死了。唉——”语气逐渐低沉了许多，最后没音了。

“真应了以前水木老人的话了，谁知道那二月花开是福是祸呢，只可惜老人已经走了，唉～”老黑躺下来，用手枕着头，看着天上白云飘荡着。

“好了，二毛，咱说点儿高兴的啊，比如你家小姐和那麦儿，真是彻彻底底的一对哎，青梅竹马，郎才女貌，那时候，我看见他们俩老是来这花殿原，我打远方看见了就不过来搅和了，嘿嘿!这花殿原名字还是麦儿给起的，可比以前的好听多了……还有麦儿多才，写了多少情诗啊，你家小姐也回了不少，挺般配的。”往鞋帮上磨灭了烟头，蹲了起来。

日渐西沉，晚霞渐起，那云儿忽而万马奔腾，后又变成炊烟袅袅，忽而又成人形，在手捻一串牵牛花，那么美，那是谁呢?

罢，羊倌一路“得得得”“咧咧咧”的赶着羊儿朝炊烟方向去了，牧马人也骑着头马，奔腾在山坡小路上，连路上黑影都是那么潇洒跳动。

借着余光，依稀可见大青石板上刻着几行字，像是诗句吧，连青苔都长到凹痕里了，很是显眼，那是：

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

花是零落成泥常开不败

雪是日出消融檐上落白

月是咫尺天涯千秋万载

风是清歌不歇吹彻高台

花是折枝粉黛绽诗三百

雪是积帐饰空雕弓懒开

月是良宵夜光此夜难再

风是只如初见沉吟徘徊

花是人间四月醉倚青苔

雪是携子之手把梦来摘

月是阴晴圆缺唯汝常在

风，花，雪，月

即是小生想要与姑娘携手结发共看这盛世风华

牵牛花儿，你可愿我做你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