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桑叶

昨天送女儿上学，在她学校门口，看到好几个孩子家长，围着一个老阿姨，在交谈着什么，并且手里都拿了个塑料马夹袋，里面装满了绿色的东西。我忍不住好奇，就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原来家长们在买老阿姨的桑叶。卖桑叶的阿姨我认识，她经常在学校门口卖些小孩的学习用品，和一些小玩意。不晓得她从哪里采来的桑叶，在这校门口卖。这个阿姨很会做生意，刚开学时她卖包书皮，饭袋，垫布等，小学生必用品。现在正是喂蚕的当口，她又卖桑叶。桑叶，在农村很多，在城市少有。

我小的时候，每到四月间，俺娘就喂蚕，记得姐姐常带着我，东村西庄的爬树采桑叶。那时还是土桑树，桑叶小，娘喂的蚕也少，桑叶有点就够了。

等到分田到户后，乡里组织家家喂蚕创收时，那时的桑树都是嫁接过的，叶子大，肥厚，嫩，每家都载好几亩桑树，一年喂三四季子的蚕。确实让农民发了几年蚕茧的财。

记得那是九几年的事了，我那会正和老婆谈恋爱，还没结婚，她家喂了五张蚕，刚开始蚕小，还不忙，等蚕大了，夜里吃桑叶的次数变多了，更换蚕沙也多了，分筐也多了，老婆就忙不过来了，就叫我去帮忙。

由于她家人口多，地多，栽的桑树也多，所以她家的桑叶，蚕是吃不完的，每年都剩的很多，由于家里弟弟小，老婆那时天天在蚕屋忙活没空卖，剩的桑叶都浪费掉了。那年，我来帮忙后，她父母夜里去把桑叶连嫩枝条都采来，装在平板车，让我到集市上卖，多少能卖点钱，总比不卖扔掉强。我拉着装满桑叶的平板车，出了她的村庄，向南，走了十几里，到了一个叫十房的小集市上。来时我老婆的父亲说过，正常桑叶价钱5分钱一斤，差不离就卖，只要别剩了，没有头，再拉回来就行。

我到时天还没亮，就看见有几个人在那等着了。我一到，还没等我喘口气歇歇，他们就偎上来，急切问，这桑叶怎么卖的。我一看，好家伙，就我一份桑叶，我得拿拿架子，多要价。

“一毛五，一毛五，谁要给谁”

“昨天才三分钱一斤，你今天要一毛五，太贵了，不要”

他们几个和我讲了会价，我没松口。我知道，这会来买桑叶的，都是蚕就差一两天就上山了，（上山----就是蚕结茧）在吃大食的时候，他们急需桑叶。蚕茧这几年那么贵，桑叶卖这么便宜，还不够我拉来的辛苦费，我今天要卖个好价钱，老丈人还不夸我，咱高兴不说，老婆脸上也有光。

注意打定，一面观察还有别的卖桑叶的来么，一面大叫：“桑叶涨价了，两毛一斤”。一会又来一车桑叶，他一听我叫两毛，那车卖桑叶的也不憨，开价也两毛，过一会又来一车，今天到现在，一共才三车。买的比卖的多，我一看再涨价“两毛七，两毛七，少了不卖”。

过一会，第二车来的桑叶两毛三卖掉了，这更加刺激我，他们再来问我，价钱时，桑叶的价钱，我已经叫到三毛二一斤了。

我听我父亲说过一句话“桑行鬼市”，这个“鬼”字，就是黑，就是快，就是理，你卖再高别人也不会说你心黑，你卖的再贱，也没人同情你。当第三车桑叶三毛一卖掉后，我的桑叶被我叫到三毛七了，这时，一位岁数有点大一位大爷说：“你别涨了，就听你的，三毛七，就三毛七，赶紧过去称称，我还得拉回去喂蚕”。

原本一车能卖十几二十啷块钱的桑叶，一下叫我卖了一百五六十块。那个时候，钱值钱啊。我那高兴劲，就别提了，拉着平板车，一溜烟的回到老婆家里。

不到半天，我老婆那庄人都知道了，她家的贵客，是个能人，把不值钱的桑叶卖那么贵，都在空闲时，找借口到她家来看看我，搞的我像名人一样。

第二天，老丈人又采一车桑叶，我又天不亮就拉到十房集，这次今天的桑叶多了去了，光我老丈人这个庄就拉来了十几车桑叶，买桑叶的还是那几个人。我一看行情不对，赶紧撇价。

这做生意有讲究，涨价时你可以大声叫唤，人家卖三毛，你大叫涨到四毛，五毛。同行不烦你，甚至在暗暗感激你，要是掉价，你就不能大喊了，人家正卖三毛，你一嗓子两毛，那同行卖家还不直接扇你。

所以当他们还在做着我昨天三毛七分的好价钱的美梦时，我悄没啦声的，八分钱一斤卖掉了，还是卖给昨天的那位大爷。在交接完后，我对大爷说“你明天还要吧，要的话，你直接来我家自己采，我给你算五分一斤。”并告诉了他，我老婆的庄名，和老丈人的名字。

那天的桑叶在我卖完后，断断续续又跌到了五分钱一斤，甚至更低，我老丈人那庄，有好几个都卖到半拉晌午也没卖掉，拉回去，走到半路就扔了。

第三天，当老婆那庄人还去卖桑叶的时候，我就不去了，那个买我桑叶的大爷，自己过来采了。后来他又带他亲戚来采过三回，都是五分钱一斤，还管他吸烟喝水的。

桑叶也就是蚕吃大食那几天需要，错过那个时间，桑叶就没有用了。

后来听我老丈人讲，那个买我桑叶的那大爷，托南荆邑的媒婆刘罗锅，来到丈人家给我做媒，要把他小女儿说给我，弄了个大笑话。

（原创作者：艾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