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绳索

索索常说衣儿是她发小，头都可以割下来换的那种。

索索个性张扬，衣儿有些腼腆。衣儿习惯什么事都听索索的。

索索说衣儿是她跟屁虫。有人问衣儿是真是假，衣儿笑笑，像是默认。

N年前，索索和衣儿合伙在小百货市场摆了个衣摊，卖那种据说是名牌的名牌服装。

索索负责联系进货，很少过问摊位上的事，她只给衣儿规定一个还价底线。开初衣儿战战兢兢的，日子长了，用索索的话说，皮也便厚了。

索索没长性，衣摊没弄上两年，就鼓捣衣儿歇手。一向对索索言听计从的衣儿低着个头，硬是不表态。索索不笨，明白不表态等于不认同，叹口气说，女大十八变，你衣儿也有自己主意了，得，桥归桥路归路也好。索索提走了所有的钱，倾刻间人间蒸发。

衣儿是坚韧的，借了钱继续摆服装摊，两人的生意独自做，并没让她感觉特别累。

衣儿在不太热闹也并非特别冷清的街口租了个店面，做名品专营。

下午一点多，衣儿正打理着杂务，有人进来了。衣儿连忙迎上前去，微笑着刚开口说出一个欢字，半张着的嘴便合不上了。

还真是鸟枪换炮了啊，看不出你衣儿。

嗓门还那么大大咧咧的，当然是索索。

衣儿又是慌乱又是惊喜，忙不迭招呼索索快坐快坐。

索索就地转了个圈，然后张开双臂，来，抱抱，我的宝贝！

两人拥在一起，衣儿的泪都下来了。

衣儿容易动情，却不善于也不习惯表达，只抽搐着鼻子问，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索索没作答，推开衣儿，径自走近那些服装前，作出一种欣赏而又挑剔的表情。

半晌，索索才开腔，嗬，你还真是玩大了，有点派头，没辜负我的谆谆教导。

索索取下一套裙装，进了试衣间，出来后，顺手往衣架上随便一搭，又拿了另一套。如是七八遭。衣儿想问点什么，见着索索傲然的脸，不由得屏住了声气。

最后一回出来，索索算是说话了，喏，这套，还有这套这套。

衣儿应答着，麻利地装好，双手递给索索说，要不要再看看？

索索报以一个妩媚的笑，扭头就走。

边上有人一步上前，拦住了索索，这位小姐，你还没埋单吧。

索索看看那人，又回望面红耳赤的衣儿，像是在问，她是谁。

哦小茵，索索是我朋友，这些衣服是我送她的。衣儿说得很快，然后又拉着小茵给索索介绍，小茵，我同学。

小茵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你以为我不认识，鼎鼎大名的石索索。只是告诉你，这店我是老板，当年衣儿让你害惨了，只好替我打工。你喜欢我的服装，谢谢，但请结账。

索索脸色大变，稀罕！说着，把包装袋胡乱一扔，夺门而去。

衣儿叫着追上去，让小茵一把拉住了。衣儿很无奈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啊，多没……

小茵又露齿一笑，放心，我不会抢老板做的。你就是太软弱可欺，对这种人，冷点好，不断了这惯性绳索，永远没个完。

（原创作者：梅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