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心情随笔

夜深忽梦少年事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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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回,似是丛大通铺的高床上倒栽了下来,瞬间就十分清醒。追忆梦境,那幽暗的小房间,那简陋的高低床,竟似曾相识。继续回味,老天!这不是我高一年级住校时的宿舍么?

夜深忽梦少年事

学校宿舍的重建工作还未结束,那一年属于暂时过渡期,所以我们的宿舍是一排20平米大小的单人房间,里面南北纵向充塞了一列高低床,剩余空间仅容两人擦肩而过。每个房间住着两个班级的30来个女生,人均一尺的床位,只能俩人褥子叠加铺在一起,被子叠加盖在一起,才能勉强躺下去。我那时候的合伙人是邻班的杨晓芸,一个长相普通但气质端庄给人美感的女孩,温良谦和,也会照顾人,我们一直相处得不错。

第二学期开学不久,正是柳絮飘飞的日子,有一天下午两节课后,我鬼使神差一个人回宿舍去喝水。拿钥匙打开门,意外发现杨晓芸和她们班的周红都在,俩人好似无措地站在地下,很茫然。见我一个人进来,杨晓芸语气急促地说:“我们宿舍被偷了,好多箱子都被打开,你快看看你的好着没?”我和她睡在高床,“啊?”之后我着急慌忙爬上去,看自己的箱子安然无恙,打开检视,也没丢什么东西,这才舒了一口气;回头见杨晓芸的箱子也好端端地,这才招呼她:“哎,你的箱子也好着呢。”她在下面应声:“周红的箱子被偷了,我们才发现下铺的箱子都被撬开了;你赶紧去叫人,让她们都来看看吧。”正是课外活动时间,大家互相传话,都来察看了一番。下铺的人气急败坏怒骂不迭,上铺的人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赶忙将钱币藏于贴身之处。那年月物价不高,一个人每学期的吃穿用度超不过一百五,大多数人箱子里也就锁着几十块钱吧。但离家远,亲朋捎钱来的日子遥不可及,这一被盗,如若衣兜里未剩些许饭票,不少人立刻就被封了嘴,故而宿舍里闹闹嚷嚷连续好几天。

这一风波过去之后十来天吧,下铺我一要好的同班私下疑惑:“奇怪,这一排女生宿舍足有十几间吧,怎么其他宿舍都没事,单单就我们宿舍被偷了?我们也不在犄角旮旯呀?”我忍不住分享自己的疑惑:“那天我进门时,她俩是锁着门的,杨不在上铺检查自己的箱子,她俩都在下铺忙活什么呢?有些事经不起推敲,也许我去的不合时宜,打草惊蛇了?上铺还没来得及?”

中期考后过了两三周,距被盗有快俩月了,一日午饭时间,我急匆匆去食堂打了一碗面,跟大伙站在门口吃。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校园里一行行高大的青杨树供给充足氧气,令人心旷神怡。忽然,杨晓芸在屋里喊我名字:“你快进来,快进来!”我放下饭碗,攀上高床。她一脸无奈:“我的清油倒你被子上了。”我们的箱子并排放在床脚,被子摞在箱子前面,开箱取油瓶时,有可能撒到上面,但多半瓶油倒于其上,居然没流到别的被褥上,只集中汪在一个坑洼里,我只能自认倒霉。

用酒精用汽油都不管用,有人提供土方,说是用红土调成糊状,涂在油渍正反面,在太阳下晒干,揭去硬壳,即可清除油渍,我赶紧想方设法弄来红土照办,结果仍然无济于事。只好捎回家,劳烦娘亲费劲清理去了。这期间杨晓芸一反常态,竟然没有道歉,连一丝一毫表示内疚的语言或者神态都没有,就那样一脸漠然无动于衷的表情,仿佛这事与她根本就毫无关联,她压根儿就不想关心这件事。这简直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高二刚开学,我们就搬离这狭小拥挤的小屋,住到大宿舍去了。依然是两个班的女生住一间,依然是大通铺,但没有高床,心里感觉舒畅多了。杨晓芸好像住到什么亲戚家去了,我和同桌又做了同床。秋意渐凉的一个傍晚,我像往常一样匆忙提水、打饭,回到宿舍还未站稳,周红盘腿坐在自己床头,突然哭骂起来:“呜呜呜……你不敢说你妈,你只说我一个……呜呜……你有能耐你也说她呀,你不敢说你妈,你只说我……呜呜呜……”中间夹杂着骂娘的粗话,无非乡间村妇们吵仗的模式,却又缺乏村妇们的泼辣劲儿,哭骂了半天,颠来倒去就只这几句。

我意识到她这矛头是指向我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不跳起来指着我鼻子骂。大家都不接茬,也没人去关怀问候一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平常跟她要好的同班同学,也只顾忙着往自己嘴里扒饭,一边冷眼瞅着她。我当然不能吭声,只要她不指名道姓,我就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让她乱骂鬼神。这个蠢货,这种不打自招的路数,亏她想得出来!吃完饭,三两下涮了碗,大家都忙着上操场去背书呢,陆陆续续大多数就走了。没有人搭理她,我也赶紧溜吧,管她呢!

过了几天,周红不声不响搬离宿舍,到外面租房住去了。从此似乎只远远看见过侧面,再没有迎面碰到过。

三十年了,往事亦如梦飘渺。抚今追昔,自愧年岁徒增修为却不见长进,仍不时闲议人非招致嫉恨,祸从口出之古训犹未深入己心,后背发凉之余不自禁遥望虚空,长揖抵地:谢当年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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