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犬吠

天气越来越寒冷，村子里的活物都变得愈发懒倦，就连早晨的太阳也慢吞吞地从山头爬起，冷不丁地洒下来点点日光，也是冷冰冰的。老张家的烟囱里，已经呼哧呼哧地吐着炊烟，想来今日又是要挨家挨户卖豆腐了，老张家的豆腐卖了十几年了，始终一个味，就像一杯白开水，食之无味但又成了一种饮食习惯。

村东头那只褪毛的老公鸡，一副老领导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近篱笆前，双脚一蹬，一对柳树杈似的翅膀一扑腾，跳上了木桩。先是咿呜咿呜低吟几声，顿了顿，环顾四周不见有阿猫阿狗来撵，便扯着嗓子喔喔喔喔地叫个不停，这几声吼，力道雄厚，底气十足。这样不礼貌的晨鸣，自然会震碎好多人的美梦，所以这位敬业的更夫，时常会措不及防地挨一石子，便呜呜丫丫几声，灰溜溜地跑回庭院里去了。

几年的时间里，我已经被这只老公鸡驯服了。一到点儿，准时在鸡鸣声中起床，有时坐在阳台看日出，有时到村里散散步，偶尔路过老公鸡旁，投食一些碎米粒于它，有时也投去小石子戏弄它。

夜深了，我没能入梦。村里的老黄狗，一直在“汪汪汪......”地叫个不停。也许是今晚谁家在送客吧。这老黄狗也是村里的一霸，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鸡鸭鹅猫见着它都是绕道走，但是路上碰见村里人，乖乖让道的就是它了。村里的依仗着它的守护，还没有翻墙小贼光顾过，所以他乖张又懂得讨喜。

有时，老黄狗也会厌烦喋喋不休的老公鸡，所以偶尔在清晨，能听到它撵着老公鸡满村里跑的声音，鸡鸣犬吠的，整个村子就这样打破了宁静。

在初到这里任教的一年里，我一直在问自己：生活的反面是什么？久久不得其解。

然而在这样周而复始的鸡鸣犬吠声中，我却找到了答案。生活的正面是生存，生活的反面，就是生活。何为生活？——闻得见鸡鸣犬吠，食得惯人间烟火，守得住三尺讲台，坦坦荡荡，即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