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心情随笔

难忘安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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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本以为和安徽的缘分就此结束了,没想到二零零三年,又有一位老板联系老金,还是在安徽!

难忘安徽(二)

改革开放这几十年,形势的发展变化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六七千人的国营大厂纷纷倒闭了,而寄生在国营厂周边的这些私人小纱厂却都羽翼丰满了。国企倒闭,更是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这次聘老金的这位就是,姓施,两口子都是温州人,从二十来岁闯荡东北,白手起家,到领着十八岁的儿子和女儿重回南方开始办厂,变成了风光无限的私企老板了。 这次是在安庆市郊,租用一个废旧厂房,纺纯棉纱。说是聘的厂长,其实什么都管,按老金的话说,他一个人的工作顶国企四五个人的角色。

或许是对安徽的留恋吧,这次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老板要求得很急,火车飞机不限,只求人早点到,所以我们顾不得七月酷暑,匆匆买了南下的车票启程了。直接在安庆下的车,又转的市内公交车,傍晚时分到厂。施老板已安排好饭菜,大家边吃边谈。由于他们一家人在我们老家阿城二十多年,尤其是他那十八岁的儿子智城,阿城生阿城长,如今高中毕业考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在家等着开学。见了我们像见了老乡,一口一个“咱们阿城”,让大家一见如故,谈起阿城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也是一片废旧的厂房,据说是当年搞“三线建设”时生产飞机零件的一个兵工厂,施老板只租了一部分。老板一家和生产车间在院子西侧一字排开,北侧临山。中间是个小小的空场,我们在老板家对面的东侧,一座独立的小房,卧室厨房齐全。打工嘛,这样也就可以了。

这次是施老板一家独资,事情好办多了,老板施正汉和老板娘邹阿兰都很实在,智城更是帮着忙前忙后,很快就捋顺了,老金照样忙得见不着影,我还是买菜做饭。

七月的安庆骄阳似火,地表温度最高能达五六十度。施老板言而有信,只三四天,空调就装上了。外面温度实在太高了,最低也就只能调到二十八九度,这已很幸福了,从外面进屋大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买菜也方便多了,门口每天都有流动售货车,菜肉齐全。出门一公里左右的桥头小镇,东西更全点。要不然就坐公交车,两三站到安庆市。

安庆曾经是安徽的省会,历史悠久。安庆人心气很高,自称小上海。滚滚长江从这里奔流而过,流向上海,所以安庆人又骄傲的自称是“上江人”,把上海人称作“下江人”。

第一次去安庆市内,远远地看见长长的一面高墙拔地而起,以为是古城墙,走近前拾级而上,到了顶端才明白,原来是长江大堤!足有三四个车道宽,像一条宽阔的马路,只是两边没有建筑物。人们在上面悠闲的散步,每隔不远还有一些座椅。站在这里放眼望去,一侧是安庆市区的街景,另一面就是滔滔江水,再远处就是池州和黄山市区了。一座横跨南北的大桥正在修建,据说秋天就能通车了。江岸边每隔二三十米就是一个轮渡码头,闹闹哄哄,人来人往,大桥通车后他们的生意可能就要终止了。

从大堤下来,发现大堤的墙上镶嵌着一些人像,细看说明,原来都是一些烈士的照片。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只有少数几个超过三十岁。陌生的名字,陌生的面庞,那么年轻,有的甚至还稚气未脱,却已经把最后一滴热血献给了祖国和人民。虽然陌生,却没有理由忘记。他们是祖国最优秀的儿女,祖国和人民永远把他们刻在心里。

临江路旁有一座古寺,那是佛教古寺迎江寺,那里矗立着“万里长江第一塔”——振风塔。古塔高高耸立,八面威风,从很远处就能看到。

市区不算太大,但水网密布,水系丰盈,大湖风景区,莲湖公园和菱湖公园散布在市区的一侧,一些文化,体育,旅游等单位大多设在这里。新发展的街区道路宽一些,但没几条。在邮局的对面,有一条古香古色的小街,据说是保留下来的老街,只有三四米宽,二十几米长。两旁是木结构的二层小楼,原来的红色油漆已变成了斑驳的暗黑色。街口的两个石柱上雕刻着两个精美的头朝下的狮子,故此街名“倒爬狮”街。

闹市区曾发现一个院落,挂着“安庆市黄梅戏剧团”的牌子。安庆是黄梅戏的发祥地,著名的黄梅戏演员严凤英就是安庆黄梅戏剧团的。往事如烟,都已经成为历史了。

刚来那段时间,偶尔听见起早总有放鞭炮的,以为谁家办喜事或开业庆典,但后来去桥头买菜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棺材铺!多少年没见这个行当了,便留心了解了一下,原来这里虽然也都是汉族,但办丧事的习俗跟北方还真不一样。也是因为基本上属于山区,人少,所以很少火葬,都是土葬,自然就少不了棺材。另外这里还有个特殊的风俗,人死后当天并不下葬,而是送到山上放一年,然后再下葬。往山上送的途中,路过谁家,熟悉的,关系好的便给放一挂鞭,表示致哀。

很快就要过中秋节了,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在这个节日,很容易勾起思乡之情。老板说能放半天假,大伙都筹划着给家里寄点钱或东西,简单的就打个电话。还有就是计划着张罗几个菜,喝点小酒。南方人喜欢吃鸭子,这里的邻居就是家传的做盐水鸭的手艺,味道很好,尤其是鸭脚,虽比鸭肉稍贵点,(鸭肉八元一斤,鸭脚十元一斤。)但做得非常地道,老金就喜欢这道菜,隔三差五给他买两只鸭脚,用不了几个钱,足够他吃一顿了。我不喜欢吃肉,只喜欢喝点那浇在鸭脚上面的汁。时间长了,大家都熟了,每次去买鸭脚小伙子就特意多给浇点汤汁。

过节前一天,女儿从上海赶来看我们。去桥头买了月饼,自然又买了鸭脚。忽然老板娘来了,进门就嚷嚷:“嫂子,给你点好东西!”我一看,塑料袋里装着点像干树叶子一样的东西。

我问她:“这什么呀?”

“石耳,可好呲(吃)啦!”

“石耳?光听说过木耳,没见过还有石耳。”我犹疑着。

“木耳长在树上,石耳长在石头上,这是这里的特产,真正的山珍呢!”

后来我了解到,原来由于安徽地处大别山区,安庆附近有黄山,九华山,庐山,天柱山等好多名山大川,自然也就盛产好多山珍野味,其中这石耳就是其中一种。这东西专门长在悬崖峭壁上,采石耳的人都是悬吊在峭壁的半空中,危险不说,一天也采不了多少,晒干就更没多少了。

情况了解了,方知它的珍贵,我按照邹阿兰教的做法,先用水泡上,泡透之后,把背面的灰白色轻轻挠掉,配点菜和肉就可以下锅炒了。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口感比木耳还好。

真不愧是紧邻山脚下,典型的山区气候。天气说冷就冷了,中秋节已冷得不行,带来的厚毛衣毛裤都找出来穿上了,还是不热乎。加之这里的房子门窗都有很多一公分左右的缝,小风像针一样嗖嗖吹进来,任你穿什么都不热乎。路口有一位卖馒头的吉林人,是当兵转业随安庆的媳妇来的这里,一听我们的口音就赶紧过来认老乡,越唠越热乎,说可算见着老乡了。他给我们介绍说冬天得穿皮裤,要不然这山风可厉害了,穿什么都能打透。听他一说,不由想到我们带的那点衣服,现在就都穿上了,冬天还穿什么呢。老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行就买点棉衣呗。”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背井离乡,环境不好,工作再累,长时间没有休息日,人就容易烦躁,陆续发生了几起工人和老板吵架的事,很快又有一个河南的工人手臂被机器绞了,所幸没伤到骨头。但老板也得花些钱,心里很恼火。偏偏这时老板娘让老金给工人重新排班,老金原以为这还不容易,三班三运转,三班四运转,几十年了,早已烂熟于心,很快就给排出来了。谁知老板娘没通过!老金奇怪,还能怎么排?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方案。老板娘很不满意,说:“拿来我排吧。”老金心想:你排就你排,看你能排出什么新方案来!

下午老板娘就排出来了,老金一看,当面没说什么,回到家大呼开眼了。我问他人家是怎么排的,他说你怎么都想不到还有这么排班的,竟然把一个人八小时的一个班分成了四份,让工人工作两小时休息两小时。老金说:“这还让人休息吗?谁能那么睡觉啊,早折腾死啦!”

这件事以后,老金心里有气,说老板太黑,而老板又总觉得老金这个厂长对工人管得不狠,总替工人说话。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了,没多久,就和老板辞工不干了。时间长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难题,像老金这样高工资的人老板也不愿意用久了,毕竟一个人顶好几个工人的开销呢。

很快的结了账,打点好行囊,又踏上了回家的路。临走,老板两口来送行,老板娘还给我们带了一兜橘子。我一看那翠绿的皮就没敢吃,老金自以为口壮,剥了一个,谁知咬了一口就吐了。我问他啥滋味,他说又酸又苦,根本没个吃!我说:“你没听说,橘生江南则为橘,橘生江北则为枳”吗,这根本就不是橘子了。

说说笑笑,心情也不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重新获得自由的感觉。不打算再来安徽了,我们决定这次一定要去黄山看看,于是到了火车站,回程票买好,正打算寄托行李,巧得很,有位漂亮的哈尔滨老乡听见我们的口音,主动过来搭话。老乡见老乡,分外亲热。她是铁路系统当年分派过来的,十几年了,很难见着家乡人。不由分说,一应包裹,都放在她那里了,我们轻装上车,直奔向往已久的黄山。

按理说,名山大川也去了不少,什么庐山,华山,泰山,峨眉山,但那都是上班的时候利用公出机会去的,时间,空间,心情甚至年龄都不一样了。这次虽说停止了打工,但几个月来身心疲惫,情绪总是调整不过来 。可是一想到以后往这边来的机会不会太多了,便还是坚决的登上了去黄山的旅游车。一路上海拔不断在升高,离黄山还有好远的路,汽车却已经进入了盘山道。

因为怕晕车,一路上不敢乱动,也不敢往外看,眯着眼听着车上的广播。忽然间听见好像在庆祝我国又发射了一个什么飞船,不由振作起来细听,方才知道,这一天是零三年的十月十五日,我国首个载人飞船上天了,这个宇宙飞行员叫杨立国。打工期间没有电视,没有广播和报纸,就好像与世隔绝一样,每天只有吃饭,工作,睡觉三件事。现在好像又重新回归社会,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心里不觉五味杂陈。

傍晚的时候到达黄山,办理好入住手续,安排好明天的登山事宜,进饭店吃晚饭。饭店里进进出出都是要上山的和已下山的人 。忽然发现,怎么这里这么多的残疾人,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后来一打听,不觉引人发笑:原来都是爬山累的,上山时好好的,下山就不行了,全都瘸了,而且三五天都好不了。

什么退路都没有,也就踏实了。实实在在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因为我们是散客,便随便跟了个团后面上山了。反正基本上都是一个路线,大家便一路走,一边互相帮忙照相,没多一会,都熟悉了,成了朋友。细看一下,年龄五六十的居多,上七十岁的只有少数几个,还都是有子女陪着,也有实再不行坐上滑竿的 。我们早已商量好,身体本已够疲乏的了,一切以适度,安全为主,有缆车的地方全坐的缆车。即使这样下山的时候腿已经疼得不行了,三点多钟便返回了上车点。至于黄山的风景,只能回家后慢慢的欣赏照片再消化了。

旅店里住了一宿,我们也毫无意外的变成了“瘸子”。忍着疼痛,返回火车站,取回行李,谢过老乡,登上了北去的火车,直奔北京。心里默默的说:再见了,安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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