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心情随笔

爱的守护例子

本文已影响 1.46W人  刘礼海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不假。1988年6月8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爱的守护

那天,我和同事出差大冶,晚上住在大冶汽车站旁的交通旅社三楼。一切都很正常,我一直靠在床头看书到11点多,起床准备上厕所睡觉。但当我站起来时,就感觉眼冒金星,心里发慌,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但只是大脑醒过来了,手脚就像死人一样不能动弹,毫无知觉。病床前站着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关切地注视着我,母亲和妻分别坐在床前握着我的手。母亲流着泪,嘤嘤地哭,妻咬着干裂的嘴唇,尽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温柔地揉着我没有知觉的四肢。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全身瘫痪,一个幸福的家一夜间坠入了深渊。那年我三十二岁,女儿六岁,儿子四岁。

当我完全清醒过来,看到妻托起我的手放开时,手就作自由落体运动落到床上,我完全没有感觉。那一刻,我脑子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似乎这个世界与我无关了。

当时,大冶人民医院还在三里七那边,医疗条件不能与现在同日而语。没法确诊我的病情,院方向我单位领导和妻表示无能为力,建议立即转院。领导听后二话没说,立即派车派人和妻一起护送我到武汉湖医附一医院。住进医院后。医生经过会诊,也得不出结论,建议做头颈部CT检查。那时整个武汉只有广州军区医院有一台CT机,必须要跨院检查,需要预约排队,也不知排到哪一天。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等待就像没有尽头。妻日夜陪在我的身边,陪我说话,为我念书,喂我吃饭,帮我擦洗,端屎端尿。望着妻日渐憔悴消瘦的面容,我知道她的心里比我更难过,既担心我的病情又挂念家里的孩子和老父亲。我们就像漫漫长夜里无处栖身的流浪汉艰难地等待着天明。二十多天后,终于接到了做CT检查的通知。结果出来是颈椎2、3节椎管狭窄压迫神经,导致全身瘫痪。需要手术治疗,但手术风险非常大,就当时武汉的医疗技术和设备不具备手术条件,医生建议转院北京301医院。

我听后完全失去了治疗的信心,武汉这么大的医院都不能治疗还转什么院啊?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我提出要回家,死也要死在家里,和家里的亲人见一面。妻坚决不同意,说“就是倾家荡产,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治好我的病”。从她那坚毅不屈的眼神中我感到了爱的力量,眼中不禁流出泪来。

北京是全国人民最向往的地方。但当妻背着我在天安门广场站走下火车时,我们没有一丝丝的激动。我们不知道路在何方,前面等待我们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结局。

我们去的是北京301医院。88年刚好对百姓开放。经过301门诊检查,需要住院手术。但医院病床紧张,先把我安排在一家康复医院等候病床。这一等更是苦了妻。301管病床的医生每个礼拜去康复医院查房一次,有空出的病床就安排病人入院。我们在康复医院等了两个多月,也没有接到入院的通知。问那个管病床的医生,他说有了病床会通知你的。可想而知,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个多月的漫长等待而且后面还遥遥没有定期,单是照顾我苦累不说,精神上是一种何等痛苦的折磨!后来康复医院的一个医生看我等待的实在是太久了,也许就产生了同情之心,悄悄地暗示我妻去找管床医生“活动活动”。我们这才恍然大悟,那时我们农村里的人哪里懂得住院治病也要“活动”啊?

记得当时已到十月了,北京已经下起了大雪,温度降到零下十几度,非常寒冷。我们去的时候是热天,带的衣服很少。妻又舍不得花钱,只给自己买了薄薄的棉衣。那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妻就咬牙带着200元现金,裹着薄薄的棉衣,冒着严寒来到301医院的大门口,等待管床的医生下班,好向他“活动”一下,结果一连两天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等到人,妻每次回到康复医院的时候都是冻的瑟瑟发抖,手脚僵硬。第三天终于等到了那个医生,妻像地下特工一样跟着来到他的家门,待他进屋了一会再敲门。医生开门后,妻把我们的艰难一一说给他听,离开的时候把200元放到他的手里,希望他能早日安排我住院手术。也许是妻的坚强或故事或其他的原因感动了那个医生,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入院的电话。

301医院的一切管理都是军事化,里面戒备森严,进出必须要有医院开出的通行证。我入院后,一切都由护士负责照顾,妻只能在星期六下午持医院开出的《病人家属通行证》探视二小时,时间到了就必须离开。我知道,那段时间她简直是度日如年,一个弱女子远离家乡,远离父亲儿女,丈夫住在医院里生死难卜。她一个人住在笼子似的出租屋内,度着痛苦的每分每秒,该是对精神多大的摧残打击啊!每次她来探视我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说她这几天去哪里哪里玩了,其实我知道她哪里都没去,她只是怕我担心她,不利于治病,我心里明白,也不说穿,就让她继续她善良的谎言吧。

手术那天,八点钟,妻陪我到手术室门口,鼓励我加油。当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第一眼看到妻站在重症监护室隔挡玻璃的另一边向我招手。过了段时间我恢复了一点体力,医生问我能动不?我用力动了动四肢,感觉右边手脚能动了,也有了知觉,左边的手脚指头也能动一动。妻终于哭了,眼泪决堤般流出来。真难想象,这十个小时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的,手术签字时她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笔,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商量,没有一句安慰,她只能坐在冰冷的走廊里,在无边的恐惧和痛苦中挣扎,是多么的无奈和无助啊!

终于,半个月后,我出院了。虽然左侧手脚偏瘫,但还是可以站起来慢慢地扶墙走路了,总算是活下来了。当妻扶着我回到家里时,女儿已经对我们有些陌生了,看到我们很胆怯。儿子是完全不认识我们了,当妻抱起他时,他是又打又哭,完全把她当做抢小孩的人贩子了。妻也是抱着两个儿女大哭,哭得很伤心,哭完之后又大笑。

几十年来,我几乎是一个废人,家里什么事也干不了。几乎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妻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小孩做家务,很多时候还要照顾我。但家里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她从未说声苦,没有流过泪。

妻很平凡,一生教书育人,工作兢兢业业,桃李满天下,相夫教子,用爱撑起一片蓝天,用爱守护着家的温暖。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在我的心中她是擎雨盖,是巨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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