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情感日记

清明示例

本文已影响 2.99W人  凌思萍

清明,陌生青青草,陇落碎碎花。因是祭扫离去亲人日子,故而悲伤沉重的气氛充填在旷野,加上天常泪雨纷纷,使得“路上行人欲断魂”,虽是“棠梨花映白杨树”,却“尽是生死别离处”,纵使桃李花盛开,而“野田荒冢只生愁”。

清明

对于小时候的我,却全然没“愁”可生,每次去扫墓倒成了童年快乐惬意安放之处。

我家祖坟在夜马坳上,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是我家祖居地,特别是春天里,山花吐艳,雀鸟鸣侣,童年的我总是充满着向往。知道父亲要去坳上扫墓,常常半夜里就会醒过来,最后朦朦胧胧中还是父亲叫醒我,一骨碌起床,匆匆扒上几口饭,就跟随父亲出了门。

开始的兴奋支撑着我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将父亲的“走慢点,还有十几里地呢!”抛在后面,向前跑着,见提着祭品的父亲没有跟上,又跑步往回来迎着他,就这样来回折腾,到最后疲惫得总会赖着父亲骑上一程,越过父亲的头顶的一刹那,周围一下子开阔,路旁树木已踩在脚下,张开双臂,学梦里飞翔,远方不再遥远。

一到夜马坳山脚,父亲故意问我,他已忘记了上山的路,我赶紧从父亲脖子上溜下来,撒开腿往上走,得意地告诉快步跟随着的父亲,从谁家门口过,该拐过那道弯,趟过几座石板桥,绕过几丘梯田,最后一条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山路直挂在头顶上。攀上山路,泥泞路滑,父亲叮嘱我尽量靠边走,小心摔倒在路中央的深槽里,那是独轮车烙给大山深深的印迹,深槽两侧,平行着两条浅沟,那是手推车下坡时,两侧推手留下岁月的磨痕。

到了祖坟地,一座座坟茔静卧在山腰,父亲摆放祭品,点燃香火蜡烛,作揖叩拜,烛烟袅袅纸钱成灰。在父亲依次祭拜祖父曾祖高祖天祖时,我的眼光早已被两侧青翠油茶所吸引。灌绿蓄养的新叶新果,膨大成浅绿乳白,沉甸甸地挂在枝端,我已等不及父亲祭拜完毕,急忙忙地跑开去摘低矮处的茶饼茶包,塞进嘴里,一股山野清香雨露甘甜,从嘴里迅速蔓延至全身,采摘多了,还会挑三拣四起来,终是肚子装不下,用玄黑的外衣裹上,准备带回家炫耀。油茶林上面是大片的灌木丛,有一团团火焰燃在丛中,我知道,那是映山红开了,小心地将叶片拔起,酸酸甜甜渗入周身神经,回味在童年,最后,一定会折上几枝,带回给挚爱映山红的母亲将春天插在窗台。

等到父亲祭拜并斫树除草结束,已近中午,父亲就会招呼跑远的我去坳上叔叔家,与父亲同一个祖父的兄弟有四个都住在祖宅地,家家都是祖传蔑匠,以编制炭笼子为营生。穿过一个不大的槽门,岁月风霜已将槽门松木立柱剥裂,进槽门有十几级大青石台阶,已被过往打磨得青纹发亮。拾级而上,就是一个大晒坪,背山依次排开的是好多间连接的土墙瓦房,依父亲叫过二叔三叔满叔,最后才到大叔家落座。门口岸下,是参天修长的毛竹,连绵起伏,风叶婆娑,林子里竹笋已冒尖,午饭后,大叔领着父亲带上窄锄砍刀,往竹林去,我拎上炭笼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竹林里清新的空气已是撩人,如果挖出了才冒黄尖的竹笋,最后一锄,“嘎哒”一声脆响,穿透的不仅仅是整个竹林,更是我们挖笋人喜悦的心,一股嫩竹特有的甘甜清新准得醉翻你!

不一会,竹笋已装满笼子,父亲不忘挑上一两棵毛竹砍下,去枝断尾,十几里的路程,父亲就这样将他一生痴爱的毛竹扛在肩上,新竹上挂着一篮竹笋,新鲜竹笋的黄尖上挑着一颗桔黄的夕阳,不知是夕阳染黄了竹笋,还是竹笋点燃了夕阳。

父亲安住在后山已有八年,后面,是比他早到的他的母亲,三个多月后,我的母亲也安宁在父亲的旁边。墓旁有蓬勃生长的竹子,后面还有含苞欲放的映山红,立在他们面前,全然没有了少时随父亲扫墓的惬意,余下的仅有一腔悲伤,真是少年不知愁苦事,等到读懂“野田荒冢只生愁”时已是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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