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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十年和梦想说再见

本文已影响 1.46W人  Amy咪啊咪

“lulu,我要辞职了。”

用十年和梦想说再见

“找到新工作了?”

“嗯。”

“恭喜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是啊,我也是迫不得已。”

……

一晃快要十年了,当初跟我发着誓说一定要去四大的奥莉,在这个被外人编织成万花筒般的“梦”里面,终于不愿意再做无谓的挣扎。想要回复的那一句“老早我就告诉过你了,四大不好。”被我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姑娘为了这个“梦”,一路披星戴月,错过了多少风景。

我认识奥莉的时候,李小鹏的女儿还没出来。奥莉就是奥莉。我以为叫奥莉的人就是应该像奥莉这样的。哪有那种萌神附体的样子,哪有那种精灵般的气质,而“小公主”这样的定位跟这个名字根本不搭。奥莉给我的第一印象,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是“古怪”。

1

大英帝国的9月,还有余夏的味道。

我跟奥莉在新学校的大草坪上见了第一面。她看上去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皮肤黝黑,有点像东南亚人。她低着头,和一群金发碧眼的洋姑娘们站在一起,试图和她们打成一片。很奇怪的,我来这个学校的初衷是因为不想去华人太多的学校,可是到了这里,突然就在四处寻找自己的同类。我后来觉得,那应该是作为高级动物的一种本能,便也不再那么计较进入哪一个圈子的问题。

尽管奥莉站在并不那么起眼的位置,东方人的身高在西方人的世界里总是硬伤,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我一路喯哒,拍拍她的肩膀,好像见到亲人一样的嘻笑颜开:

“你也是中国人吧!”

“哦,是啊!”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哈哈,太好了,我们一个宿舍耶!你是哪里人?”

“深圳。”

“哦哈哈哈,我以前读语言的时候也有好多深圳的朋友。你是哪个学校来的?”

“我没读语言,直接来的。”

“哦。”

那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施予别人的热情没有被很好的对待,而是被一桶冷水浇的一头雾水,哦不,是冰水。

我们那天大概是要去做icebreaking,一席人浩浩荡荡地走着。奥莉突然凑过来问我,“你想过考什么大学么?”

“um…还没有吧…还早呢…你呢?”其实我有的,只是我一直都是那种羞于把自己的梦想说出来的小孩。

“不早了,我们只有两年时间。我肯定要去LSE的,去他们的finance&accounting专业。”

“为什么要读那个?”

“去四大啊。”

“四大是什么?”

“全球最顶尖的会计师事务所。”

“哦……为什么要去哪儿?”

“只有进了四大,你才会和最优秀的人在一起,才可以在40岁以前就赚够很多钱,然后退休。”

“哦……”

很奇怪的,我来这个学校的原因是想要遇到一群志同道合对自己的人生有想法的人。可是我真的遇到奥莉的时候,突然间内心的那点小自卑就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我那会儿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四大,真的不知道LSE有多好,真的不知道世界的命脉是被金融行业掌控着的,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的同龄人已经知道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到40岁了。我那个时候想画画,也想考牛津。可是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这两个梦想原本就是冲突的。而当你身处一个周遭人都想去做投行,精算,四大,对冲基金的圈子的时候,你和你的美梦会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

我跟奥莉后来各自走散了,她看上去总是那么如鱼得水。全程无障碍地和本地的学生沟通着。

第二天选课,我在校园里碰到奥莉。她抱着一堆文件夹,兴致勃勃过来:

“Amy你选了什么课?”

“我啊,艺术,还有数学,地理,商务。”

“啊?你以前学过画画吗?”

“没有啊,我就是喜欢。”

“那你这样选课,你还想考大学么?”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能保证你考全A么?你要考不到就上不了好的大学……”

“那你可以么?”

“可以啊,我选的都是数理化加经济。”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自信的姑娘。

她几乎好像有一种超能力,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也是因为她那一句质疑的反问,我后来真的全部都考了A。

2

奥莉跟我说过她喜欢和男生做朋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如果你总是跟女人竞争,你永远都不会进步。”

我当时真的被她的话吓到了,但或许也是因为这句话,我即便觉得她性格古怪,也从未想过放弃这个朋友。

后来的两年里,奥莉从未停止过前进。

她永远起的比我早,睡的比我晚。即便是放假的日子里,她也在要求自己复习多少功课,预习多少新课,看多少书,写多少作业。她的生活从来都是条条框框,作息从来不会因为放假而打乱。她的手比我还小,却练得一手好琴。一只手最多只能横跨10个琴键,但却能驾驭很难的肖邦。周末我在泡画室的时候,她几乎就在钢琴房。我们那会儿有很多人都会弹钢琴,但是每年学校里的concert她是第一个上台独奏的中国姑娘,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管弦乐团给她配乐。

我们聊天的内容很少会有八卦和感情,除了一些美剧日剧,可能就是功课和大学。尽管我们后来成了share一个厕所的厕友,但奥莉古怪的性格从未让我觉得自己真的走进她的世界。有时候我觉得他跟我爸很像,对人对己都苛刻严格,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从来不求别人,她认为你应该自己解决的问题她也从来不帮你。后来我们有过对于家庭的交流,惊奇的发现她的家教与我的如出一辙。她笑笑说,“让你爸跟我爸去拜把子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开玩笑。

然而“运气”这件事,真的没有很好的眷顾这姑娘。

那年LSE放大招,要求留学生的雅思成绩每一门都要7分以上。这个要求在现在看来或许并不高。可是那会儿对于已经脱离应试教育有一阵子的我们,要每一门都7分以上,还是有些难度。奥莉为了上LSE,

考了9次雅思。真的,9次,一个月一次,一共9个月。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考到最后都好像来大姨妈,终于最后不打算考了还不习惯了。可是真的每次,都差一点点。我记得她最好的一次成绩是9/8/8.5/6.5。你看,真的每一次,会有一个6.5。后来她把所有的成绩单都寄给了LSE,依然没有下文。我觉得这世界有时候就是不那么公平的。那些可能不那么努力的孩子往往很幸运,可是认认真真在拼搏的人往往无疾而终。

奥莉在那一年之后失去了以往的锐气,接受命运的安排去了W大。但她并没有放弃她的四大梦。

3

再后来,我们真的变了好朋友。那种可以为了对方跋山涉水去看TA的朋友。

我以为大学以后我们应该再无交集,毕竟她去了有名的W大,而我沦落到B大。我不喜欢金融四大那些东西,而在她眼里,只有那样的梦想才配称的上是梦想。我想我们总归不是一路人。我这样想着,她却没有这样做着。

大学的第一年,她就来伯明翰看我,跟我逛街聊八卦,还有她新交的男朋友。

爱情真的是一股神奇的力量。奥莉变化好大。她讲话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眼睛里会流露出小女孩的神情。她开始理解并鼓励别人的选择,她愿意去接受一些不同的“梦想”。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好像开始变的纯粹。就是朋友,那种可以用所有“朋友”的定义来解释我俩的一种关系。我知道她的改变一方面出于那位先生,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大学这个大熔炉里形形色色的人让她练就了这一层柔软的保护色。

然而,她的梦想,却从未离开过她的内心。

我们后来真的有了很多一样的经历。09年的暑假,我们都去了上海渣打实习。晚上会约在一起吃饭,聊一些工作心得。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工作,哪像工作,分明就是公司缺人打杂于是就叫我们去了。

可奥莉依然不亦乐乎,因为她认为她每做一件事,就离自己的梦想近一步。

我那会儿写过一篇日志,大致意思是住在浦东汤臣一品的那一小撮人真的遥不可及。后来奥莉看到了,她说她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一小撮人。我信的。

大学第二年,我们忙着申研,找工作。我知道的,她一定还会去敲一敲LSE的门。

或许是命中注定,LSE真的和她无缘。这一次,她好像一只安静的小猫一样没有半点反抗和挣扎,继续默默地在她的W大读研深造。后来,我们开始和所有的毕业生一样投简历。四大自然是奥莉的首选,KPMG,E&Y,PWC,Deloitte,除此之外,她也投了GoldmansSachs,MerrillLynch,CreditSwiss这样的地方。我想那年所有的面试官一定都听过一个叫OliviaLin的家伙。奥莉说E&Y她面到了最后的partner,但还是被三振出局。

我有时候真的挺生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天会这样辜负一个努力的孩子。

一顿碰壁之后,奥莉早我一步回国了。

我说你回去吧,也许国内机会更多一些。她问我还不走么。我说我还想再试试。然而我的试,永远比不上她的试。

4

我再联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Deloitte中国区的一员了。

我真的替她开心,终于还是去了四大,终于还是圆了梦。

我满心欢喜地等她跟我说四大的故事,告诉我这份工作是如何改变的她的人生,听她手舞足蹈畅想未来……

然而她只是在电话那头,安安静静地说了一句,“我想辞职”。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吃惊,好像一直都在等待她“迷途知返”的那一刻。

她说四大如何如何的不人性,员工的素质如何如何的参差不齐,老板如何如何的蛮不讲理,客户如何如何的刁钻刻薄,生活如何如何日的黯然失色。以及无数个夜晚,加完班熬完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楼道里默默地掉眼泪。

我第一次听到她抱怨的时候,回答道,“你自己选的,你应该早就知道是这样的。”

很奇怪的,很多年过去了,我渐渐变成了她当初的样子,她渐渐有了我的影子。

再后来,奥莉终于不再说了,即便她的心再如何坚硬,身体也已经负荷不了这样长时间的工作压力。她上一次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已经找好了新的工作,从此要跟金融界说拜拜了。

我说,恭喜你,你终于开始为自己活了。

现在的她,离开了德勤,离开了那个所谓玻璃天窗般的梦。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我希望她幸福,但永远也不要忘了这拼尽全力去做完这个梦的十年,虽然说了再见,但我们要相信,这股子劲儿永远会是你我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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