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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一)除夕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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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夜晚,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个不停,一道道五彩缤纷的烟花划破天际,空气中夹着浓浓的酒香味,整个世界沉醉在节日的气氛中。

人性(一)除夕的夜晚

在“鸿丰酒家”二楼的一间包厢里,一家四口,主人家辉和妻子晓丽,儿子冬冬和母亲张阿姨面对面而坐,简单的要了几个菜,都在只顾自己吃饭,谁都没有话语,像外面冰冷的天气一样,与这个节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只有儿子冬冬噘着小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这些菜像喂猪的一样,真难吃,还没有爷爷烧得好。

坐在儿子一旁的妻子晓丽朝儿子斜视了一眼,狠狠地说了一句说:少嗦,快吃。

冬冬好像有一种不甘示弱的感觉,放下筷子,对着晓丽噘着小嘴继续说:是的呀,你自己也经常说,爷爷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去年过年,爷爷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烟花呢,还有压岁钱。

家辉朝儿子喊了一声:快吃快吃!吃了早点回家!

张阿姨一声不语,低着头,用筷子把米饭视乎一粒一粒往嘴巴里数,满脸愁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才50出头的她,虽然老伴三年前患有不治之症,离她而去,自己原本就在机关工作,加上经常参加一些公益活动,热爱生活,气质不减当初,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一副少妇的样子。但近来也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一点憔悴的样子。

一顿年夜饭,就这样在不欢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家辉开着车,一家人坐在车里,谁也无语,都无心去欣赏节日夜晚到处是喜悦的风景,而东东的小嘴巴还高高的噘着,看来上面可以挂个小油瓶。

车子开进了一个住宅小区,在一幢连体别墅的门口停了下来。

走到门口,家辉看到门有一只红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有各种不同的烟花,还有一只红包。看到这些,可把冬冬乐坏了,高兴得跳起来,大叫:我可以放烟火了!我可以放烟火了!而这时家辉的眼睛有点湿润了,张阿姨也拉起衣襟擦了一下眼睛。

家辉对着母亲说:妈,你们早点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晓丽说:那么晚了,你还要到哪里去?

张阿姨若有所思地说:那早点回来,不要太晚。

冬冬拉着家辉的衣服,恳求的说:爸爸您早点回来,和我一起放烟火。

家辉:知道,知道。

......

汽车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家辉提着一个包,跑到二楼,一边敲门一边说:王叔,我是家辉。

只听得里面虚弱的声音:等一等,我来开门。

老王拄着拐棍,拖着虚弱的身体,步履蹒跚地打开了门,手擦了一下眼睛,脸上露着笑容,说:那么晚了,你还过来?还要陪冬冬放烟火呢。你妈这几天睡眠好一点了吗?唉,有什么事想不开呢?

家辉无语,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把老王扶到床上,环顾一下四周,这是60年代一室户的老房子,墙面已经剥落。家辉又到了厨房间,揭开锅子看看,锅子是冰冷的;又拿起热水瓶晃了一晃,视乎是空的,屋子里没有空调,西北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有一种刺骨的感觉。

家辉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他急匆匆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是王强吗?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老爸?你现在也是为人之父,到你老了,你想不想儿孙们来看看你?不要等失去了才感到惋惜,到那时,为时已晚。

此时,只听得老王在床上说:哎呀,家辉啊,你去说他干嘛呢。

家辉来到老王床头,问:王叔。你晚饭吃点什么呢?

老王笑眯眯地向床头柜指了一指。家辉拎起床头柜上的一只塑料袋,只见里面放着几十个馒头,已经发硬。

老王接着说:你给我请的佣人,回家过夜去了,给我准备了够吃到正月十五的馒头。

家辉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挽起衣袖,拿出随身带来的面粉、肉馅,开始面,包饺子。

家辉把一张小桌子挪到老王床前,热气腾腾的饺子终于让这个家有了一丝暖意。

家辉打开了带来的酒瓶,给老王倒满了一杯,给自己也倒满了酒杯,拿起酒杯对老王说:王叔,这杯酒我先敬您,愿您老人家健康长寿。

老王拿起酒杯,头一仰,一口下去,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家辉啊,这几年,我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你也不容易,我病了,你又到处想办法给我治病,躺在床上,还花钱给我请佣人,实在过意不去啊,你真的比我的亲儿子还好

家辉说:王叔,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你在我家的几年,简直像一头老黄牛,里里外外,任劳任怨,到了家,我们简直成了少爷奶奶,您什么事都不让我们干,把我们宠得在您面前没大没小的。,我们每天把换洗的衣服,就往洗衣机里一扔,您总是洗的干干净净,按每人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记得去年年夜饭,您精心准备了几天,那里要我们插手?冬冬特别喜欢吃您做的糖醋排骨。

老王:哎,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你们在外面工作,也够辛苦的。哈哈,我这人没有本事,只会干些粗活,洗洗刷刷的,不动也难受。

......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家辉喝了不少酒,车子就停在楼下,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他感到满目凄凉。这时,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这听到电话那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在哪里,是不是和谁搞团圆去了,还知道不知道回家?

家辉听了妻子责备的口气,开始对着手机发起火来:今天是年三十,我在一个孤寡老人的家里,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难道我们还是人吗?人家能走能动时,咱利用人家,把人家当成佣人;人家现在动不了,咱把人家送回去了。咱良心都让狗吃了,还人模狗样地仁义道德,我呸!

骂完了人,家辉感到轻松了许多,毫不犹豫地往回走,从新敲开了老王的家门。

家辉一进门,老王惊讶地问:你还有啥事,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家辉说了一句:走,咱们回家。

二话没说,背起老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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