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河捞羊

已经接近隆冬，天气越发的寒冷了。陪着父亲整修河渠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饥肠辘辘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是踩在棉花上，饥饿的时候没有其他表情，只是饿的慌。

整修河渠的泥土硬路上特别的不好走，地面上的红色的胶泥粘住鞋底，塞进了自行车的前后轮里。往南往东都没有办法走了，还在挖沟渠，翻上来的红泥把路面培的又宽又高，还没有趟平的路面就像陷阱一样，没有人愿意陷进去。父亲的自行车忽然加速的飞快，似乎这样可以甩掉更多的泥巴条子，向北走沿着河道在向东过了桥就是东西大路了就好走了。

支流被堵住了，干流的水位似乎涨了许多，水流湍急，似乎一不小心那些简易的石桥就要被冲垮了。这条河上游是牧区，源头是山上的冰雪融水，但是到了我们这里河水浑浊的夹裹着泥沙，也就是特别的浑浊，稍微沉淀还是很清的。上游大峡谷就像一个大喇叭，西北东南走向西北宽阔，东南收窄，我们都叫它风口子，平时是放牧的好去处，可是到了暴风雪天气，可就遭了殃。泛着碎冰渣的河道里竟然漂浮着几只样，基本上羊羔多，偶尔会看到头顶有些黑色的老羊。有的羊羔本来就瘦小被冲刷的只剩下羊皮了，有的下面是羊骨架，上面是白色的羊皮聚集着，看上去像是几多白毛。难以置信，居然还有一只比板凳高一点的羊还咩咩咩咩的叫着，父亲穿着棉衣就跳进了河里，游了一会儿，冲着羊漂移的方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又激动又担心父亲的安全，向着下游的小桥跑过去，水流漫过了桥洞，甚至要漫过护栏的条石，冲到桥面上来。有一只老羊，还剩下不少的肉，我想拽上来，太沉了，也就放弃了。母亲不吃死物，死鸡死兔子都不让吃，否则家里也可以多沾点荤腥了。

一位晒的乌黑的老妇人，看不清楚什么表情，只是斜瞅着这一幕，怔怔发呆。父亲把羊羔拖上了南岸，我逮住这个半大的小羊，其实它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父亲把小羊用后座的备用绳子拴起来，让我坐在前面的大梁上。

“爸爸，你冷不?”父亲头发上的水滴进了我的脖领子里，滋啦滋啦的打着寒噤。

“爸爸不冷，坐好了，爸爸骑快了，扶好把啊!”车子上了大路，瞪起来像是飞起来一样，还有水珠儿落在地面上。

“奥，回家吃羊肉去喽!”还有里把的路程，我心里忽然不得劲起来。有一种预感，我母亲肯定舍不得杀了这只羊，说不定要养大了卖钱，说不定也可能会送回公社里处置也有可能。想到了这里，我在大梁上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车把来回晃动了几下。

“别动，坐老实了。”车子走了一段恢复了平衡，再有百十米就到家了。我大声的嚷嚷起来

“爸，回去咱就把羊宰了，终于我就要吃羊肉!”想到羊肉细腻劲道的喷香，再撒上点葱花，喝点羊汤下肚，真是赛过活神仙了。

“行，回家咱就吃羊肉去喽!”

车铃铛叮铃铃叮铃铃的打着报告，轻松的划着弧形拐进了胡同里。羊肉，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