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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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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

看戏

看罢2020春晚,多少人记住了黄晓明的那一句:“姥姥,过年好”!

姥爷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患了一次大病,两个膝盖子疼得下不了炕,正好又赶上了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政治氛围,村村都唱样板戏。大队里请了莱芜梆子剧团的老师来教唱,就在姥爷家的后边。每天晚上锣鼓家什、咿咿呀呀的排练,正儿八经学的怎么也卡不到槽里,坐在炕上的姥爷却听会了一手的胡琴。

两年多的时间,姥爷的腿疾好了,大队里的样板戏却依旧唱得扭七别八,姥爷跑过去拿过把二胡,吱吱扭扭一拉,辙板辙韵、字正腔圆,惊艳了所有的人。

说起来也奇怪了,弦儿对上了,唱戏的人也有了感觉,生旦净末、唱念做打、一招一式的竟然也有了章程,本来就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梆子戏,也就有模有样地拿上了台面。

于是一夜之间,姥爷成了村里那个土戏台子上最亮的角儿。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们村有一个无师自通的拉二胡的弦师,争先恐后跑来听拉弦的比看戏的人还多。甚至于后来越传越神,说是姥爷从娘胎里生下来就会拉胡琴,京评梆曲就没有不会的。

多说一句,莱芜梆子,是莱芜地区特有的剧种。由于姥爷一直钟情此戏,耳濡目染的作用吧,我的舅舅们,妈妈还有姨妈,说学逗唱,都是轻易而举,信手拈来。在那个年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姥爷和大舅的二胡,三舅的镗锣,四舅的鼓板,二舅的杨子荣,姨妈的穆桂英撑起了村里小剧团的大半个江山,姥爷家也居然混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曲艺家庭。

可惜的是,所有的这些记忆里色彩斑斓的过往,都是我从父辈的嘴里听来的,我没有经历过那个火红的年代。

等到我走姥娘家的时候,姥爷那把蒙了尘的胡琴,早已经静静地挂在墙上,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富起来的舅舅妈妈们,已然没有了唱戏的兴趣。每天早出晚归讨生活的日子,早已让他们把一身的本领和封在箱底的莽花翎一起,留给了记忆。

2008年6月7日,山东省莱芜市申报的莱芜梆子,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莱芜梆子",又名"莱芜讴",是梆子戏的一种,已有二百多年历史,是中国最传统的地方戏曲剧种。其唱腔高昂粗犷、刚劲挺拔、激烈奔放,气氛热烈,旋律平实、行腔流畅,又常常以最后的高腔婉转为主要特色。

通过最近几年国家拯救式的发掘,莱芜梆子逐渐又恢复了活力,传唱的人也越来越多。犹记得前几年,村里老剧团的几个老家伙又找到姥爷,想再登台演一出梆子戏,几个白发苍苍的老顽童,几颗蠢蠢欲动的不老童心,竟然就撮合成了。

演出的地点还是旧时场园地的老戏台子那里,演出的还是《赵公明下山》、《大破天门阵》、《墙头记》等老剧目。那天的场面可真如丹丹阿姨说的那样,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姥爷坚决不用村里买的那个几千块钱的新胡琴,说那胡琴拉不出味道来,而是抱着他自己用椿树的树根做的,拉了一辈子的老胡琴上场了。

锣鼓家什一开场,吱扭扭的二胡拉起来,我看到平日不怎么言语的姥爷,全身的每根神经似乎都在跳跃,再看看场上那个再怎么抹都盖不住额头上的皱纹的穆桂英,看看那需要两个人搀扶着送到上场门的八皇爷,看看那唱到一半忘了词儿的靠山王,看看台子底下那些挑了一辈子毛病还没挑够的观众。一切,都值了。

一晃又小二十年了,现在的姥爷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嶙峋的手掌怕是再也拉不出悠扬的旋律来了。随着网络科技的发展,鼠标一点,啥样的剧目都能找到,搭台子唱戏的日子怕是也只能回忆了。

有人说乡愁就是不断地咀嚼回忆,我倒是觉得回忆里咀嚼不出乡愁,乡愁只是我们的一种寄托。君不见,同龄人的贾玲今年都开始演老年人了,人生何必论短长,喜忧又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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