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伤感故事

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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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只脚印,延伸进木丛里,像牛蹄印,又似人的。他顺着一条路面狭窄得如老鼠爬出的小道,从牛蹄前膀向牛背山上爬去。一路上陡坡,便出现了七个脚印,弓着腰往上攀爬,寻找着山外的出路。他最不喜欢这个季节,他喜欢阳光明媚、天高云淡。

线人

这条鼠道,是前不久他踩点过的。牛村四面环山,确实适合养牛。之所以叫牛村,除了全村人姓牛,还以养牛闻名。主山叫牛背山,老牛横卧在此,伸展腰腿,刚好把牛村合围。牛村像只撮箕,村内地势平坦,前后四蹄相接处有道豁口,似乎故意给牛村人留了一条出路。牛栏山在牛村对门,种植经果林,遍布油茶树,山那边是邢河,不宜藏匿。

这条小径通牛背山顶,又从牛尾巴上绕出山外。尽管陡峭,但平时没人走,道旁木丛生,荆棘遍地,稀疏乔木像黑白无常,耸在小径两侧,这条笔直的小径直刺夜空天河,在山顶消失后,又在更远的山外出现。他的足迹不偏不倚地沿着鼠道而上。

“我敢断定是牛蹄印。”追踪他的人说。“还多了个脚印,或许是木棍拄的。”另一个人补充。

他用弹簧钩子戳穿了牛鼻孔隔膜。这招很绝,他娄娄得手,一旦被钩住,再倔强的牯牛,再力大无穷的斗牛,只得乖乖任凭他摆布。他一手拽着弹簧钩,一手拄着木棍,每往上爬一段路,便停下来看看有没有别的捷径可爬到山顶。“这条道比踩点时还难走,是不是我走错路了?”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被拽得疼痛的牛纳闷了:今晚这家伙在发什么神经了?怎么老是牵着我的鼻子不放?要是早前你不下黑手,先穿我的鼻子眼,我只轻轻一角,就挠你飞出几帽子远。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耍什么花招,害得我想反刍都不方便。哎,屎来屁儿催,肚子气鼓鼓的,放个屁。

“这不是我的,那是谁的呢?”他自言自语。回过头看看刚才是谁在放屁,这宛转悠扬的连环屁回荡在山谷中,会不会惊动牛村人?

“应该走不远,脚印还是热的,连屁都是热的。”追踪的人说。“主任,那是你自己在放屁。”同伴揶揄主任,“晚饭是不是陪那家伙吃了炒黄豆下酒?或者吃酸菜烩红豆?要不,老爱放屁。”“牛大叔,你不要再讽刺我了,我真是引狼入室。你弟妹腆着大肚子做饭给他吃,他居然昧着良心偷我家的大水牛。这家伙眼睛还贼亮,单单挑中这头种牛。这头牛很优秀的,儿孙满堂,一年一胞崽,要不,明年开春又要下崽了。”追踪人陷入无尽的自责中。

野兔迈着轻盈的舞步,边跑边扭头朝后面观察黄狗的动向,边从追踪人的身边窜过。紧接着,黄狗喘着粗气,又闪过追踪人的身边,“旺旺,旺旺,旺旺”的狂吠着穷追不舍,山谷的回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该死的大黄,撵又撵着不我,空叫得欢。”野兔嘲笑黄狗,“要不是怕你去伤害我出生不久的宝宝们,我一个箭步,跑甩你几条街,与你死磕到底。”

黄狗越跑越感觉不对劲,寻思着:今晚牛村出了什么幺蛾子了,怎么全村人出动了?今夜主人又有什么新活动?怎么强行拉我上牛背山来了?再说,那只肥胖的母兔今夜怎么跑得这么卖命?差点累死我了。

“该死的,吃什么不行,偏偏吃炒豆。”他充耳不闻,就像他自己放屁一样。

一点儿风也没有,只有黄狗和追踪人碰撞木枝叶时发出的梭梭声。

他由于摸索着前进,加上“尾巴”总是甩不脱,紧张得心跳加速,快跳出胸口。“该死的牛又走不快,撵你往前跑,牵你往后犟,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边骂边探着脚下的路,屏住呼吸。他想咯口痰,连忙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口,扯衣襟捂住头大咳一通。尽管做得再小心谨慎,还是听到了尖利的回音。

“我们兵分四路分散找。牛主任和牛大、牛腰他们已经上牛背山了。我和牛筋几个走村西,牛栏他们走村东头,牛料箩等人往村南牛栏山寻去。敲锣打鼓,动作搞大点。遇到情况及时联系我。”说话的人叫牛二,牛村副主任兼文书。

“知道了。”听了牛二的吩咐,众人火速分头寻去。

“主任,护村队伍已安排妥帖。你放心,再凶的贼也插翅难飞。”牛二手机汇报主任。“好的。好像盗贼是朝牛背山方向逃窜了,我们发现牛蹄印了。”追踪人说。“那有可能白天放牛踩的。你们再仔细搜寻,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牛二分析的不无道理,我们继续跟踪。”

“该死的狗,你引他们往牛背山走干嘛吗?要不,牛主任不会这么快就发现我行踪的。”他不停地抱怨着。“吴瞎子,你不是说北方是生门,西方为死门吗?一般人想不到我会翻越牛背山逃出山外,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你他妈的算的哪门子命?让我陷入困境,纯粹瞎扯淡。”他着急了,心头敲着小鼓,嘀咕着,“今夜又是牛村哪家办丧事,锣鼓喧天的,敲得人渗得慌。”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过了一山又一山,鸡都叫两遍了,他感觉爬的这座山简直没有尽头,他开始发慌了,“老子不会倒霉到三进宫吧。”他从挎包里抽出六指刀,砍断挡道的树枝,坚硬得像监狱里的门框窗条的钢筋,手在颤抖。深夜的砍伐回声像打雷,若不砍去粗壮的树枝,横在道上又过不去。他气愤地咯了一口痰,不再扯衣襟捂住嘴了,恶狠狠地弹到地上,吮吸了一下牙齿上的痰,又啐了一口。他在自己跟自己较劲。

“他用手折去了挡道的树枝。看得出来,他走得非常焦急。心一着急便会留下蛛丝马迹,这就毁了他了。”牛主任对同伴说。“好像是牛角碰撞折断的。他应该是从这条路逃窜的。”

“牛二,通知所有队员都往牛背山赶。你们组负责绕过牛背山西面去包抄拦截。要快!”牛主任压低声音命令道。

“主任,快看,牛屎牛尿,还在冒热气,岩石上有牛蹄擦过的划痕。”追踪人说。

天空静谧安宁,下弦月月牙光洒在树叶上若隐若现。光秃秃的椿菜树和苦楝树枝头上冒出白气。这个入冬时节天气阴冷潮湿。他心急如焚地拿六指刀在灌术丛中乱砍一阵,只听“扑棱”一声,惊飞一只大鸟,也惊出他一身冷汗,内心异常焦躁、惶恐不安。

“他发火了,正好暴露了自己。”追踪者说,“我们要紧紧地跟随着他,直到他筋疲力尽。他在哪儿停下来,我们就在哪里干掉他。他将跪下来求饶,我们就挨揍他一顿,然后,把他捆在树干上,隐藏在暗处,等他的同伙来,再一网打尽。”村主任肯定地说,“牛大叔,我们村一定有他的眼线人,要不,这贼怎会轻易地避开牛村的两支护村队(一支人队、一支狗队)?你说是不是?”“强盗无脚偷不着,我想应该有。咱们村十年来,还没有发生偷牛的现象。”

他终于爬到山顶了。启明星照耀着大地,天边也在逐渐翻鱼白肚了,黑暗仍包裹的牛背山,夜幕依旧笼罩着灰暗但很洁净的天空。走到哪里,像黑白无常的树就跟到哪里,他有些惶恐了。他隐约听到追踪者的声音,又仿佛厉鬼勾引的笑声。

他站在制高点观察了一下,山下的那个田坝有没有出路通往,黑夜像一条磨得露出织纹的抹布,尽是窟窿,铺在黛青色的大地上,泛出片片斑斓的亮光。又扭头看了一眼牛村,家家户户漂亮的小洋楼,一幢幢灰白如霜,从屋里飘出缕缕灯光,融进霜里,牛村狗吠得厉害。他的心是凉的,有想放弃的念头,打算从牛背山侧面朝那片亮光逃遁。

他站在不久前才来踩点过的岩石上,漫无目的地用刀背敲了一下尖利的岩头。牛喘着粗气,头高高地扬起,偶尔抖几抖身上的枯枝败叶,又甩了几下被他束缚很久的头颅。他仔细端详着牛:腿长健硕,膘肥体壮,长得俊俏,是头骚牯,从第一眼见你,就深深的喜欢上你了!比我那挨千刀的儿子听话多了,叫龟儿子好好读书,叛逆期的他却处处跟我对着干。可你就不一样了,叫你走东,你不敢犟着走西。长猪短马高脚牛,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可惜——唉!他叹了口气,边想边摇头,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仿佛立马到手的一大堆现钞站在眼前。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草牛,而且春天就要下崽崽的母牛。牛看见他叹气了,仿佛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心想,活该!拽得我头昏眼花的。我也要躺下来休息、反刍一下喽。

“主任,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请留步,我走了。”他酒足饭饱了,可面颊铁青,眼睛潮红,拉开那两扇只在夜间才关闭的别墅钢板大门,跨出两道花岗石梯坎,走进露天坝。回望了牛主任和翘着大肚子的夫人已关闭的厚重的大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站着放了串响屁,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撒尿,突然瞅见牛群还拴在露天坝,这头牛还朝我打招呼。

“看什么看,老子又不吃你。”他吼了这头朝他打量的牛。

“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你过来,我你一角。” 牛剜了他几眼,高昂的头颅发出挑衅的姿势。

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牛主任家的黄狗,嗅了嗅几头母牛的屁股,被骚扰的母亲们抬腿踢蹋了它一下,又转去嗅了嗅他,舐了舐他的两只膝盖,摇着尾巴在他周围跑动着。“您好!客人,刚才您同我的主人喝酒啃鸡骨头了,我也沾您的光了。”黄狗暗自思忖:平时有陌生人过路,我都要发动护村队队员撵出几百米远才罢休,今天白天我们护卫队追撵您,还挨了主人的两鞭子,喝斥我瞎了狗眼呢?

他发起横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知用什么东西触碰一下刚才剜他几眼的那头牛的鼻翼,从挎包里抽出六指刀,割断拴在钢架棚柱子上的绳子,牵着牛慢条斯理地往村口走。黄狗绕着他和牛忽前忽后,跑着轻快的步伐,一路护送出村口才折返。途中遇到其它狗群,它们都立在各自家门口,本来想按照《护卫规程》盘问一下,打个警惕的响声,却看着大黄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是礼节性地嚷嚷两下,目送他们走远,才绷着前腿伸个懒腰,百无聊赖的转身踱步进自家的牛棚里了。

追踪他的人说:“这家伙不是吃完饭还屙屎放饭甑吗?牛不叫狗不咬,竟连我也放松了警惕。这是牛村从未有过的天大的事。”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保安棉衣宛如一只蒸笼,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和着锣鼓喧天的热闹劲,个个精神振奋,不像抓强盗,倒像去表演。

“我本不该顺手牵羊的,是你们家的牛群在藐视我,才不得已而为之。”那个人思忖:“弟妹身怀六甲还杀鸡做饭招待我。对不住了,牛主任。如果你不邀请我到你家做客,可能现在还饿着肚子,兴许吃不到热气腾腾的晚餐呢。”

他趁着灰暗的夜色,起身朝牛背山北面下山了。才走几步,一个黑影从他脚边窜过,重重地撞到牛的脚裸处,牛被惊吓得往前冲突,他被惯性跌倒了,脚下滑下几米远,牵牛的手顺势滑脱了,好在绳索还缠绕在腰带上,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候,牛发出几声“嗷哞”惊恐声,那条黄狗突然冲过来,嗅这嗅那,又嗅牛奶子,牛见到了老朋友,像打了鸡血,嗷嗷地叫着疯狂撒欢。他一跌一滑地爬起来,冷不丁发现牛卵子变成了四个奶包鼓胀的牛奶子。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是母牛,而且还怀孕了。他大喜过旺,兴奋地站立起来,母牛还比牯牛值钱多了。

“今天我是忒倒霉透了,原本引开黄狗,才跑上山来,不曾想会在山上遇到那么多扛枪的人,而且是几拨人。看来原路返回窝里是行不通了,只有顺着小路跑得远远的,甩脱黄狗再见机行事了。”野兔被碰撞得晕乎乎的,“黄狗今夜是中了什么魔了,老是追着我不放?”

“我家的牛怎么会在这儿呀?那个人怎么也在这儿啊?我们是朋友们吗?”黄狗兴奋之余疑惑着。言不由衷狂吠了几下。

“主任,你听,牛在叫,狗也在咬呢,快去看看。”“他跑不了的。老子要亲手宰了他。”

高兴之余,他意识到追踪者离他不远了,如果继续朝坡下走去,情况会更糟糕。他重新拽着牛鼻子转身朝西方牛尾巴方向走去。刚走几步,哪曾想,牛见黄狗站自己的一边,隐藏忍一夜的牛脾气爆发了,发起横来,它顾不了疼痛,僵持着两条前腿,屁股往后坐,与他对峙,不断发出哞哞的嗷叫声,并不停喘气。黄狗见状,也冲上来咆哮如狮吼。他又在发冷了,浑身颤抖着。他下思识地吞咽一下口水,喉结一上一下颤动。

他试着拽了几下,牛纹丝不动,仍旧保持对抗的姿势。他冻僵的手从挎包里扯出专门杀牛的六指刀,狠命地刺向牛的喉咙,牛疼痛得顺势一甩头,狠狠地把他甩出七八米远,整个人搁置在路边的岩石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用尽浑身力气怎么也动弹不了,那把刀被牛血喷出岩石缝隙中,像一段死蛇一样闪着寒光。

黄狗眼见这一幕,顾不上追撵野兔了,它冲着他拼命地狂吠。这种狂吠与撵山狂吠是大不同的,带着无情的恐吓和发出警惕的求救信号。主任听到牛的惨叫,同时也听出黄狗的狂吠声就在前面不远处,急忙带领众人拼命往前赶。

他还卡在那儿动弹不得。心想,今天非死即伤,大不了三进宫。那头母牛轰然倒在血泊中。在不远的岩石旁边,鲜血翻腾着泡沫,滚滚成河,穿过一丛马柴向山下流去,宛如盘绕在牛背上的几条游走恐怖的蛇。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却听不到牯牛的呼吸声。无娘藤从马树梢上垂落下来,相互缠绕,在他身边形成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藤网。

缺德。别跟他废话了。打死人不填命。我是杀牛的,今天却要改行杀人了。叫骂声此起彼伏。护村队员浑身上下都是嘴,个个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手。所有人都围着他站着、骂着、打着,任何嘈杂声都没有激起他的反应,像案板杀死的黑猪,屠夫在给它吹气、别人棒槌着打通筋脉。牛二夹杂在人群中,黄狗也在人群的脚边串来串去,偶尔舔舔牛的血块。

牛主任和他昨天下午曾迎着落日的余辉,并排地走进自己的家,吩咐夫人去捉一只大公鸡宰杀来待客,把酒言欢。现在太阳快升起时,他们又重逢了,而且重逢地点很尴尬。

他对牛主任只说一次:“原谅我!”却在心中默念一万遍“菩萨保佑”,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

当年轻的、身材魁梧的牛主任挥舞手中棍棒第三次落下时,大学生气十足的眼泪无数次滚滚而下,泪眼婆娑地喝斥,“快说,你的线人是谁?”

怒不可遏的牛二,实在不习惯主任文质彬彬的样子,高高扬起大棒正要落下时,他突然睁大眼睛说:“是你,是你!”

只听“啵”的闷响,棍棒断成两截,他的脑袋沽沽冒烟了,手还没有抬起,又垂下了。

“牛二,你这是干什么?等他把话说完嘛。”众人目光纷纷指向牛二。

“狗强盗,太不经打了。这是偷牛的下场。”这是牛主任说的,似乎人死了,还不解恨。

又飞来大群大群的寒鸦,发出渗人的震耳欲聋的鸣叫声。

我见他背个挎包在村里转悠,警惕地询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骟牛、骟猪的。”我就放松了警惕性,随口客气一下,“走走,进家里喝口茶。”

“谁知道,他坐着就不走了。到饭点了,该吃饭时吃饭,该喝酒时喝酒,人到人家,哪有撵人家走的道理嘛。我要临盆的妇女,撑着腰杆杀鸡下,好茶酒招待他,可他恩将仇报。”牛主任夫人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看他的两只眼睛,就像经常生吞蛇胆、毒虫异物,两个透着寒光、深邃逼鼠的黑洞。”

他走到我身边,问我:“你们牛村骟牛多吗?”

我说不常有。骟猪倒是常有。我这样说。

我这样说并没有使他发笑,他连牙齿也没有露一露。他走近我说,“这年头养牛的少了,骟牛生意不好做了。方圆百里只有你们牛村养牛了。”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警官,问题是线人没有抓到,我不甘心呀。我实在太憋屈了。”主任开始怀疑到牛二身上,因为牛二家住村口,他从牛二家门口经过,乍会狗不咬,牛不叫,人不觉呢?牛二还有杀人灭口嫌疑。但是,主任没有任何确实充分的证据,警官也没提供。

他对我说他不是这一带的人,他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由于聊投缘了,我想留宿他,可我老婆死活不同意,才打发他走的。我们好心好意留宿他,这并没有错吧,警官?

“照你这么说,你就是线人了。难道你不是他安插在牛村的眼线吗?即使是这次没有得逞,下次他说不定以认识你为借口,偷光了牛村的牛,你还继续供他吃住。”警官说。“年青人,你再好好想想吧。”

牛主任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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