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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镇杂谈(一):烧饼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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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杨三,年方十七,我生在饼镇,长在饼镇,不出意外也会死在饼镇。至于饼镇是个什么地方,我现在给大伙说说。饼镇位于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旧称丙镇,后面改名为“饼镇”,饼镇之名的由来是在我爷爷的爷爷的那辈,村里有个李姓的老人,恰逢北方战乱流浪而来,来到镇上时便已年过六旬,据说来时,衣衫褴褛,背着一口烙饼的大黑锅和少量的面粉。

饼镇杂谈(一):烧饼李

一个年过六旬老叟,身无长物独自飘零在异乡,这让人不得不担心他的生计。好在李姓老人是个手艺人,凭着一手烙饼绝活,通过他精心的揉面、摊饼、出锅一道道精心的工序,通过一个个饼,通过买家一个接一个的好评,他顺利在这个小镇存活了下来,后面买卖做得大了干脆就盘了个店,取名为李记烧饼店,镇上给他起来个绰号“烧饼李”,后面他的饼成为镇的名片,于是小镇名也改成了“饼镇”。

这老人烙的饼着实叫一个地道,饼色泽金黄,入口酥脆,回香余久,但凡品尝过后,没有不回头二次购买的。凭着精湛的手艺“烧饼李”名头是越来越大,生意是越做越大,名声也越传越远。最初的食客也只限于镇上的人来光顾,到后面周边其他小镇的人纷纷慕名而来要尝一尝这饼究竟有何魔力。

人们的一双双眼睛开始环视着这家烧饼店,其实烧饼店一直很简单,只有一个烙饼的大黑锅,一个火炉,一个瘦削的六旬老汉。

这不茶马镇的王家大小姐要品一品这饼究竟有何不同,于是王家大老爷就飞鸽传书给饼镇的吴乡绅,吴乡绅立马安排吴四到烧饼店火线购饼。

此时老人已经烙了255个饼了。烧饼李站在炉前,他的手十分枯瘦干燥,由于长期接触炭火,他手里的水分好像也给烤干了一样,丢失了生命的活力。老人观察着炉火,时不时摆弄着已经烙上的饼。他本盘算着烙完最后一个便打烊,他的身体已经给了他强烈的信号,他需要休息来恢复他劳累的身体。长期以来由于买饼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每天不得不在天色未亮时便着手准备食材,在月冷星稀时才能打烊收工。老人长期弯着腰在炉前工作,老胳膊老腿的,现在严重到只要稍微一扭动腰部,腰部就会出现强烈的痛疼感久久不肯散去。

烧饼李本打算拒绝这桩生意,他准备对站在店前的人群说,“伙计们,你好!我打算此刻打烊,我一把老骨头需要休息,明天你们再来吧!”此时此刻排队的人群出现了骚乱,原来吴四带着老爷的神授旨意来到了烧饼店前,凭借在吴乡绅在镇上的威望直接插队到了最前端,人群里安心排队的人只能小声抱怨却无济于事。站在店前的吴四没等老汉开口便说,“烧饼李啊,你可有福气了。今儿茶马镇的王家大小姐可是点名要吃你家的烧饼,你得赶紧地好好烙。三个不同口味,一定要做精细,我一会可还得快马加鞭地送到王家。你可别磨蹭,知道不?”烧饼李把快要到嘴边准备打烊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无奈的看了看炉前这个强势的买家,故作轻快地说,“好勒!老爷,速度管快,快过三头骡子拉的车。你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等半碗茶的功夫就好!”于是老人不得不继续工作,活像一个高速运转地齿轮,他精准地注意着火候,注意着面皮在铁锅的灼躺下变得膨胀起来,一个个饼像完美的工艺品,最终精美地出锅到达人们的手里。

烧饼店火了后,人们从烧饼店里看到了商机,比如老杨就是个聪明人,天还未亮,就来到烧饼店。这时天有些冷, 老杨为了避寒就倚在烧饼店的门口。烧饼李一开门,他就立马站了起来。对烧饼李说,“李老头,我要五十个,还请火速出炉。”烧饼李惊讶地说“老杨啊,你不怕噎着,一下买这么多。”老杨说,“你不消管,我只有妙用,少不你的钱。”然后把烧饼钱一一点给了烧饼李。老杨拿到烧饼后,烧饼店前占满了排队的人,他拿着刚出炉的烧饼在镇上来回兜售,赚取差价。

李财主是镇上的富翁,他看到烧饼店火爆的生意,鼓捣着各种坏心思设法收购烧饼李的烧饼店,从而获取烧饼的独家定价权,他觉得这烧饼的价格还可以提上一番。刘大仁家中有三匹快马,平时主要靠马拉各种重物谋生。他也从烧饼店觅得商机,他前一天在外镇收集要买烧饼的名单,并收取定金,第二天买得烧饼后精准投送,赚取其中的差价。地痞流氓想着收保护费,打算从烧饼里每销售的烧饼里提取保护费,每天专门站在小厮数着老李卖的烧饼数。官府的人也盯着烧饼店,他们计划从出炉的每一个烧饼里收取税收。

各种各样的人围绕着这镇上的香饽饽烧饼店打起了主意,老人不得不抽出额外的精力应付这些人群。其实烧饼店也只是一个烧饼店,只有个风烛残年的老叟,一口大黑锅,和一个烧炭火的炉子。这个老人试图用自己的勤劳养活自己,让更多的人尝到自己家乡的手艺。由于各种各样的利益绑架而来,烧饼李的是否工作,工作多久好像都由不得自己。他再不能今天做满50个,就打烊。今天不开心了,就直接关店。即使在老人身患重疾之时,老人也不得不在炉前作业,好像这时候锅中烧饼同他没什么差别,都是粗糙的脸皮,像是历经风霜。

对于人们的意义,就是被彻底吃掉,一点不剩最好。老人为了赶人们的订单,经常工作至深夜。因为一旦没有足够多饼,一旦赚不到足够多的钱,可能第二天他的店就给人掀得底朝天,那么他在这个镇上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他也知道长期以往透支的劳作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龄得负荷,因此他尝试通过招收学徒,来解绑自己的工作量,另外也让自己的手艺得到传承。于是他托人宣传招生学徒的事情,可是这并不凑效。

消息一出,有部分人坐不住了,担心如果烧饼李招生学徒,学徒如果以后另立门户,自己再转销售烧饼价格起不来,于是借助自己的势力封杀消息。其实镇上的人也并没有学习的欲望,一来烧饼虽然好吃,也许算是不错的营生。若是想吃,买便是了。而人们打心底觉得做烧饼并不能上大雅之堂,所以有些小友宁愿在远处观摩,用画笔描绘勤劳的烙饼师傅和络绎不绝排队的人群,这样一番弄墨,便是多上了一些人间烟火味,可让他们亲身去和面、擀面皮、烙饼,这可做不到。另外一部分人觉得通过现用的方式就可以通过烧饼店获取自己的利益,干嘛非得自己亲自去做呢?就这样烧饼李收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他感到绝望,他翻动着锅里的烧饼,突然一刹那他看着烧饼磕巴的脸愣住了,觉得这烧饼越看越像自己。你瞧,这不正反两面都是烧饼,粗糙寒碜。

终于在一天夜里老人在烙饼时不慎跌倒,就再没有爬起来。那炉中的炭火也顺势滚了出来,点着整个店面,整个店被烧成了灰烬。这个烙饼老人和烧饼店就这样突然走了,就像老人突然流落到饼镇一样。第二天,有的人感到遗憾,因为以后可能吃不着这么好吃的烧饼。有的人为此感到忧愁,这该死老头怎么偏偏这会死,以后这生意该怎么做?除此之外,饼镇好像没什么不同,依旧车水马龙。小镇河街尽头西南处的一堆灰烬,暴露在烈日里,浓烈的黑色和明洁映着蓝天的河水形成强烈的反差,灰烬像小镇沉重的伤疤一般。灰烬是烧饼李的墓地,没有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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