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了，的确是悔了

老Z躺在病床上，眼睛迷离的看着窗外的月光。他留恋那银色的月光，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和战友们在东北的雪原上。就是那静谧的月光伴他们值班、巡逻。他慢慢回忆着自己的往事，一丝悔意在脑海中浮现。

良久，良久之后。老Z为自己点燃了最后一支香烟，慢慢的吸了几口，轻轻的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让那轻飘飘的烟雾袅袅升起。透过朦胧的窗户，他再次留恋的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最后，老Z将烟头放在烟缸里，拔掉了插在鼻孔里的输氧小管。然后，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老Z64年初中毕业，年底入伍，从军于东北某地。在69年3月珍宝岛的中苏边境冲突中，他差一点点就为国捐躯。当时的初中学历，在部队就算是文化人了。他不怕苦，不怕累，工作能力也很强。84年就升了付团，85专业到地方后，在行署某机关工作。

老Z出生于偏僻的西蜀山村，乡间青山绿水，山高林密。从小在田地里打滚，掏鸟蛋，抓鱼虾，放牛，割草。累是的确累，苦也的确是苦，可由此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因而，老Z很少生病，就连伤风感冒都很少。苦寒山村孩子的那种勤劳，给他的身体打下了强健的基础。部队的严格训练，环境的磨砺，让他的身体更上了一层楼，几乎变成了一个钢铁铸就的汉子。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刚刚才退休还不到一年，老Z就病倒了，而且还病得很厉害。前几年家人，朋友都劝他戒烟。还说若实在戒不了，就先减减量吧，慢慢的适应。

我和老Z住在同一个院子，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上下班经常都是一路走的。他一生除了工作之外，也没有多少其他爱好，唯一的就是抽点烟。我的烟很轻，三天一包就足够了，他最多的时候一天就要三包，后来减到了两包半。我从小就特尊敬那些能吃苦，能力强健的人，对于老Z也是从心里尊敬的。所以，只要我兜里有“中华呀、牡丹呀”之类的好烟，就一定要给老Z敬上一支。他开始也给我回敬了几次，后来知道我烟特轻，也就随意了。

谁知道后来就因这一点点，看起来飘飘渺渺的烟烟，而导致了他的肺癌呢。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疾病的折腾啊。老Z才开始住院的时候，我去看过他两次。感觉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一天比一天消瘦。

在言谈中，可以听出老Z的悔，很悔。悔自己太坚信自己的身体，太固执而没有听人劝告。能感觉出老Z悔了，的确是悔了。